辛少卿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就站在廊間細細閱覽,只是眉宇間漸漸皺了起來,良久之后,他才輕聲問道“范公子,這里面有許多事情,是朝廷都不知道的秘辛啊。”
范閑心中一凜,知道終究沒能瞞過對方,但他的養氣功夫從澹州至京都已經鍛煉了十幾年,自是面色不變微笑說道“下官有些事情不便多言。”
為官之道,有一要旨便是扮個高深莫測。果不其然,辛其物不再追問,反而溫和笑道“若此次談判能競全功,我定要上書陛下,保你一個大大的功勞。”
范閑一笑行禮告退。
辛其物看著他消失在門庭中的青衫背影,臉上惘然之色一現即隱,他是太子近人,自然知道司南伯范建手中掌握著一支屬于陛下私人的力量,但是這股力量似乎從來沒有在慶國的政治舞臺展現過風貌,難道僅僅因為范閑的緣故,范建就敢動用他始終沒有將范閑與監察院聯系起來,畢竟監察院是陛下的私人特務機構,連皇子們都無法插手,更何況是一個大臣的私生子。
坐在轎子之中,辛少卿撐頜沉思,轎停之后,他看著轎外那面高高的朱紅宮墻,心中沉思,看來自己向太子的進言是正確的,對于范家,只能拉攏,不能打擊。
兩日之后,鴻臚寺內。
“換俘,這是頭一椿大事。”辛其物已經沒有了兩國談判時的魯莽神情,淡淡說道“陛下有旨,被俘將士不論如何,也要換回來,其余的都是小事,這方面我們不妨退讓一些。”
下方有官員應了一聲,說道“此次俘獲北齊及他們控制小國的人數已經大致統計出來了,一共有兩千四百多人,我方一共被俘大約有一千人左右。依陛下的旨意,就算我們兩個換一個,也能換回來。”
“嗯。”辛其物點了點頭,很滿意屬下的工作效率,又道“關于重新劃界的問題,陛下的意思也很清楚,凡是這次占得的土地,一寸不讓,如果北齊想要土地,就拿潛龍灣那塊草原來換。”
潛龍灣在慶國西北方,與慶國在那處唯一的飛地相連,如果能拿回來,慶國的那塊飛地就安全了。
下面的官員們奮筆記錄著上司意思,有人頭痛說道“只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北齊方面特別強硬,好像有些魚死網破的意思,只答應給錢給馬,就是不肯割讓土地。”
上次茶話會時第一個跳出來的那位主薄明顯是個沖動派,一拍桌子罵道“那些地我們已經占了,難道還要吐回去。”
辛其物點了點頭“肖大人雖然話說的直接了些,但確實是這個道理。”他冷冷的目光掃視了一遍下屬,重重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說道“諸位同僚,不要忘記,這些土地是咱們的將士一刀一槍打回來的,是用血和骨肉換回來的,我們當然不能雙手奉還,那些將士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們呢我們只是動動嘴皮子,所以我們更不能放棄本國的利益,要一絲一絡一兩銀子一寸土地的與對方爭。”
先前發話的那人繼續皺眉道“大人此言極是,只是據駐在北齊上京的使臣暗中回報,北齊太后與皇帝之間的關系,因為此次戰敗的緣故,已經變得和緩了起來,而太后親弟弟目前也已經獲罪歸家,如果我方在談判中要求太多,萬一破裂后,兩國再戰,這點也不合圣上的意思。各位應該清楚,如果北齊方面真的君臣一心,百足之蟲,咬人一口也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