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字出口,王啟年就知道自己已經將身家性命,全部押在這個看似溫柔,實則心狠手辣的年輕大人身上。至于院里,陳院長只是吩咐自己全部聽范大人的,并沒有交待別的事情。
當天晚上,不幸的消息終于得到了確認,慶國監察院四處架構在北齊的密諜網絡很幸運地保存了絕大部分,但是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身為密諜頭目的言冰云,卻在北齊上京的綢緞莊里,被北齊大內高手們生擒
對于此類事件而言,一般是由下層打開突破口,然后往上追溯,極少出現這種一舉抓獲諜網最高階層的事情。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慶國內部高層,有人里通外國。
言冰云被抓的消息當然不可能散播開去,那樣雖然會對慶國的聲望造成一定的打擊,但更加不符合北齊的利益,北齊是需要用這樣一個頭目來換取相應的利益,不僅僅是要打擊敵國士氣而已。
而對于慶國官場來說,監察院四處主辦言若海大人的長公子,四年前就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他是被朝廷派遣去了北齊。
這幾天里,知道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沒有睡好覺。
鴻臚室最隱秘的房間中,辛少卿閉著雙眼,將手中的那張紙遞給了范閑。范閑接過來一看,是一幅畫,畫上是一片薄云縹緲,行于冰原高空之上。這張紙是今天談判的時候,北齊方面使團里一個不起眼的人物,暗中遞到辛少卿的手中,當時那個人臉上的神色,差點兒惹得辛少卿抽出侍衛的劍砍將過去。
畫中隱有冰云二字,看來北齊使團也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準備開價。
范閑不及解釋,笑著命令道“我說,你記。”他此時來不及磨墨,隨手揀了只鵝毛筆,蘸了些硯臺里剩的墨汁,遞給了妹妹,然后緊閉雙眼,開始回憶皇宮里面那些復雜的宮院分布和道路走向。
范若若越寫臉越白,范閑因為記憶耗神,臉也越來越白,兄妹二人倒變成了兩個大白臉。好不容易將皇宮里的路線圖畫了個七七八八,范若若終于忍不住低聲叫了出來“哥哥,你知不知道,這是謀逆的大罪。”
范閑放松了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說話。今天花了半天的時間在宮里,既要與那些貴人們說話閑聊,又要記住繁復的道路,最后還和長公主精神交鋒了半晌,實在是太過耗損心神,一時緩不過來勁。
慶律他自然熟悉,也知道皇宮是絕對不允許畫圖的建筑,這是為了防止有人想偷偷摸進皇宮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而范閑需要這張圖,因為他已經定好了計劃,而在這個計劃之中,那個夜晚,應該是自己偷偷潛入皇宮去找鑰匙。
他可以向林婉兒打探皇宮里的道路,但那樣太冒險,而且宮中主子行走的道路,和范閑用心計劃的道路又完全是兩個概念,即便是五竹告訴自己都不行像那些假山后的藏身處,花叢中的視盲點,如果不是自己親身走一道,根本不可能像今天這樣,做出自己非常滿意的地圖。
范閑站起身來,走到桌邊拿起妹妹畫的圖,發現雖然匆忙,但妹妹的筆法依然一絲不茍,不由高興地拍了拍妹妹的腦袋,說道“事情成了,請你去一石居吃海味。”
范若若生氣了,一把將地圖搶了回來,說道“還事情成了什么事情成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是多么大的事情不行,我要告訴父親去。”
范閑苦笑了一下,心想帝權不可侵犯這個概念果然深入人心,當然他也明白,妹妹主要是擔心自己的安全和闔府子弟,如果被人知道自己私畫皇宮地圖,只怕以范府與皇家的情份,也會慘的非常厲害。
“放心吧,我呆會兒歇歇,馬上就把這圖背下來,然后燒掉,沒有人會知道的。”范閑笑著安慰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