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成看著范閑清美的臉,忽然間一陣惡寒,說道“你們兩個人身上的氣質也有些相像,確實很像娘們兒。”
“扯蛋。”范閑哭笑不得,但旋即心中一動,也許那位二殿下真的與自己在某些方面很相像吧,他搖搖頭,趕走某椿盤在他心頭的驚天疑問,再次微微一笑,再惡心了世子一把,才一揮馬鞭,催馬往京城里奔去。
一路沿河而行,馬行急速,春風撲面而來,河畔的青青楊柳也撲面而來,范閑懶得去躲,自將霸道真氣運到臉上,全充個厚臉皮,將那些楊柳震開,縱馬快活。
不一時,他便將世子與侍衛甩開了一段距離,馬兒有些累,漸漸緩了下來。范閑坐在馬上,下意識扭頭往水面望去,只見自己已經繞了一段路,來到了花舫很集中的地方,遠處有一座花舫已然蒙灰,很頹涼地靠在岸邊,與河中的嬌人恩客,結彩妓船一比,更顯凄慘。
范閑微微瞇了瞇眼睛,猜到那一定是司凌婦人的花舫,這艘花舫上曾經有京都里最紅的女子,也是京都最紅火的所在,如今卻已經成了這個模樣。看到眼前一幕,他不由想起了那位如今還在監察院大牢里凄苦度日的司理理,待春闈之后,慶國朝廷就會放司理理回北齊,而自己居然也湊巧是這次的主辦人,不知道再次見面時,會是哪般模樣。
當初在大牢里用迷藥,用言語,用心理攻勢,才從那個女子嘴里詐出了刺殺自己的幕后主使是吳伯安,而自己當初曾經答應過放了她,還曾經發了個極毒的誓。本來范閑事后根本不準備認帳,沒想到后來事情竟然會轉變成這種模樣。
他的唇角微微一綻,又如李弘成所說的那般,極溫柔地笑了起來,心道也算自己應諾吧。
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李弘成也甩開侍衛,單騎跟了過來,兩匹馬同時停在了水畔,靜靜望著湖里的太平盛景,偶爾一瞥那處衰敗的所在。
一會兒之后,李弘成輕聲說道“你打郭保坤的那天夜里,就是在那個花舫上和我喝酒。”
范閑笑了笑,說道“我們還在那個花舫上過了一夜。”
“怎么”李弘成看了他一眼,說道“不會現在又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吧你如今身份與我不同,不說還在牢里的司理理,就說這水上的諸多可人兒,你如果像我一樣夜夜歡愉,只怕第二天宮里就會派大內侍衛把你打一頓。”
范閑苦笑應道“我哪有這些心思,只是看著那座花舫偶有所感。”
“吳伯安,并不是你岳父的人。”李弘成以為他并不知道這些秘辛,所以小聲提醒道。
“我知道,對方是長公主的人。”范閑輕聲應道“不過既然長公主不在京里了,我自然懶得去想這些問題。”
“不要忘記,長公主與皇后的關系極好,最得太后寵愛,而且這些年,太子一直很信服她。”李弘成靜靜看了他一眼,似乎想用這些話來表明某些東西。
范閑微笑道“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二皇子與我初見,有些話自然是不方便說的,我既然甩開了侍衛,就是想和你私下說說。”
兩匹馬緩緩地向前行走著,馬首之間偶爾會摩蹭一下表示親熱。李弘成拔開面前的青青柳枝,輕聲說道“你從北齊回來之后,大概就會掌管內庫,不論是東宮,還是二皇子都需要你,我想你自己也很明白這一點。”
范閑微笑無語,聽著對方繼續說話。
“東宮雖然現在向你示好,但那是因為長公主離京的緣故,我雖然不清楚為什么長公主會這樣討厭你,但我知道,在東宮的心目中,一千個你的份量,也抵不上長公主的一句話,所以你不能信任東宮。”李弘成很嚴肅地說道“你我兩家世交,我與你也算是朋友,所以要提醒你,如果真要倒下來的話,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倒向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