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涼拌。”范閑又說了一個妻子聽不懂的俏皮話,微笑說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婉兒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位相公知書達禮,滿腹詩華,外表看似平穩,但誰也鬧不準他什么時候會做出如此癲狂的事情來。
范閑知道妻子擔心自己,靜靜說道“此事的關鍵還是宮中。科舉是什么是陛下為自己收攏人才的手段,前朝有位皇帝曾經在科舉的時候哈哈大笑,說天下英雄從此盡入我的網中。陛下能容忍朝中官員用科舉的名額來換取財富,但不能容忍所有的名額都被用來換取不義之財。更何況,太子和大皇子都在這件事情里插了手,咱們的皇帝舅舅不得不要問自己一句自己這兩個兒子到底想做什么”
婉兒有些聽不明白,好奇說道“自然是要培植自己日后在朝中的勢力。”
范閑笑著繼續問道“那陛下就要問了,你培植自己的勢力做什么大皇子可是個領兵的人,在朝中要這么大的勢力做什么”
婉兒苦笑道“那太子哥哥呢他是一國儲君,培養人才倒算是說的過去,畢竟他將來也是要執掌國朝的天子,以往在東宮聽太傅講課的時候,太傅曾經說過,東宮不能無為,不懼流言,率先準備一些臣子以備將來之用,這才算是真正的赤忠,天子家的孝義。”
范閑搖搖頭,露出淡淡譏屑說道“太傅文章大約是好的,道理肯定是對的,但問題是,當今陛下身體健康,東宮這時候就開始培養人才,陛下不得在心里問自己一句太子難道著急了”
稀稀疏疏的雨點,落在客棧四周,伴著雨點,時不時還有一道春雷響起,而那些學生們卻似乎呆了,傻乎乎地站在客棧內外的細雨中。這條巷子是外地學子趕京赴考集居之地,故而人數極多,而在先前那聲喊后,人群馬上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沉默之中。
許久之后,才有人回過神來,向先前喊話的那個學生圍了過去,好一陣擾嚷,就像是炸開了一般,七嘴八舌問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侯季常、楊萬里三人臉上也露出了激動的神色,卻強壓著內心的沖動,只是走到了欄邊,聽著眾人的對話。
問話的人太多,答話的卻只有一個,弄了半天,三人才聽明白,原來昨夜監察院一處竟是出動了一百多名密探,分作了五路,直接撲向了城南郭府,而有四路卻是去了另四處宅子,捉了四名江南來的學子。
由于動作極快,所以消息被掩蓋了整夜,直到早朝之時,皇帝陛下才淡淡說道,他已經頒旨,令監察院詳察本次科場弊案,朝堂之上頓時陷入了某種混亂,此時諸位大臣才知道為什么禮部尚書郭攸之會沒有站在隊伍之中。
內心深處真正一片平靜的,只有宰相大人,戶部尚書大人,當然,還有那位依然沒有上朝的監察院陳萍萍大人。
此次監察院的行動極快極準,尤其是抓四名江南士子的隊伍,當場搜出了他們與某些官員來往的書信,而在郭府之中,更是查抄出來了數目相當驚人的銀兩。據初步的調查結果顯示,這四位江南士子家中均是一方豪強,竟有三家鹽商,此次入京趕考攜帶了大批金銀,走了許多路子,終于投到了郭尚書的門下。
郭攸之此時已經入了監察院的大獄,而那四位江南士子也成了可憐兮兮的座下客,監察院四處更是從昨日起,就開始令江南分部著手拿人,務求辦成鐵案。因為名義上這四位江南士子是買通了春闈總裁官郭尚書,但實際上大部分的銀錢卻是遞進了東宮,所以此案的最后背景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