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季常與楊萬里知道他的性子,對于此次春闈依然保有幻想,微微笑,也不去理他,說道“我得去把史闡立那小子從床上拉起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楊萬里笑道“記得讓他買些吃食。”
“漂亮,真漂亮。”范閑輕輕彈著王啟年帶過來的紙,心情大佳。婉兒坐在他身旁,有些擔心說道“你不擔心太子哥哥知道是你告發的弊案”
今日,被父親重重訓斥了一頓的范閑,破天荒地被禁了足,只得老老實實呆在了府里。他知道自己這椿事兒做的確實有些過于荒唐,當然,如果不是事先從院里得到消息,知道皇帝陛下今年準備殺雞儆猴,范閑也不敢來當這個“污點證人”與滿朝文武為敵。
其實那份名單算不得什么秘辛,范閑手中有幾張紙條,那些座師提調,誰手里沒幾張單看這種光明正大的弊場聲勢,就知道慶國官場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也正因為如此,此次監察院查弊案,才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時間也沒有誰會首先懷疑到范閑的頭上來。
聽著妻子發問,范閑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情,道“你那位太子哥哥的膽子太大,手段太差,這滿朝文武也是一群膽大包天的糊涂蛋,春闈舞弊是何等樣的大事,竟然鬧得天下皆知,就算我不告發,若陛下要查,難道他們還想瞞住”
婉兒從被窩里爬了起來,靜靜地看著他的臉“相公,以后不要這么行險了,世上沒有不過風的墻,若真讓人知道此事與你有關,日后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范閑又說了一個妻子聽不懂的俏皮話,微笑說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婉兒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位相公知書達禮,滿腹詩華,外表看似平穩,但誰也鬧不準他什么時候會做出如此癲狂的事情來。
范閑知道妻子擔心自己,靜靜說道“此事的關鍵還是宮中。科舉是什么是陛下為自己收攏人才的手段,前朝有位皇帝曾經在科舉的時候哈哈大笑,說天下英雄從此盡入我的網中。陛下能容忍朝中官員用科舉的名額來換取財富,但不能容忍所有的名額都被用來換取不義之財。更何況,太子和大皇子都在這件事情里插了手,咱們的皇帝舅舅不得不要問自己一句自己這兩個兒子到底想做什么”
婉兒有些聽不明白,好奇說道“自然是要培植自己日后在朝中的勢力。”
范閑笑著繼續問道“那陛下就要問了,你培植自己的勢力做什么大皇子可是個領兵的人,在朝中要這么大的勢力做什么”
婉兒苦笑道“那太子哥哥呢他是一國儲君,培養人才倒算是說的過去,畢竟他將來也是要執掌國朝的天子,以往在東宮聽太傅講課的時候,太傅曾經說過,東宮不能無為,不懼流言,率先準備一些臣子以備將來之用,這才算是真正的赤忠,天子家的孝義。”
范閑搖搖頭,露出淡淡譏屑說道“太傅文章大約是好的,道理肯定是對的,但問題是,當今陛下身體健康,東宮這時候就開始培養人才,陛下不得在心里問自己一句太子難道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