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萍微笑說道“全天下只有你母親的一幅畫像,是當初的國手偷偷畫的,最后那位大畫師險些被五大人殺了。”
范閑微笑應道“那幅畫不會存在皇宮里吧”
陳萍萍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幽幽說道“東宮方面不需要太過擔心,先前就說過了,皇后的勢力早在十二年前就被陛下除的差不多了。”
范閑知道那個京都流血夜的故事,眉頭微皺說道“為什么陛下沒有廢后”
“畢竟她是太子的生母,而且一向得太后喜歡。最關鍵的是”陳萍萍似笑非笑說道“咱們的皇帝陛下,再到哪兒去找一個身后沒有一絲勢力、而且如此愚蠢的皇后去”
范閑內心深處一片陰寒,那個皇帝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兒,幸虧陳萍萍不知道他在心里如此形容陛下,猶自溫柔說道“不要擔心會被人發現你的身份。十六年前那個嬰兒的死亡,在宮中看來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愚蠢的皇后之所以此次會讓韓尚書動你,只是站在太子的角度上考慮問題,她那個時候并不知道你是監察院的提司,只是憤怒于你在花舫上與二皇子的見面。”
陳萍萍皺眉微怒道“我想司南伯大人應該和你說過,不要與這些皇子走的太近,你難道以為你們在花舫上的見面,這京里的貴人們能不知道”
范閑窘迫一笑,在刑部大堂上的時候,他是真沒有想到皇后是因為忌憚二皇子的緣故,才要用刑部的燒火棍來警告自己,當時還以為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陳萍萍尖聲一笑,搓了搓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指頭,說道“五大人現在在京都嗎”這個問題,費介在范閑的大婚之夜也曾經問過,范閑搖搖頭,像上次那般回答道“聽說去南邊找葉流云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為什么,范閑似乎隱約聽見這房間某個陰暗的角落里,有一個人發出了一聲很遺憾的嘆息,他皺了皺眉頭,袖中的手指摳住了暗弩–三人此時談的內容太可怕,不論是誰聽到了,對于范閑和陳萍萍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后果。
“出來吧。”陳萍萍似乎看見他袖中的反應,輕聲說道“我想你一定很好奇,六處真正的頭目是誰。”
隨著這句話,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道黑影從房間陰暗處飄了出來,飄飄渺渺地渾不似凡人。這道黑影飄至陳萍萍的身后,才漸漸顯出了身形,是一位渾身上下籠罩在黑布里的強者。
范閑感受到對方此時刻意散發出來的氣勢,瞳孔微縮,整個人的身體都緊張了起來,然后緩緩放松,他見過對方,在遙遠的十六年前,這個黑影一般的刺客站在陳萍萍的馬車上,像鷹隼一般掠過,秒殺了一位神秘的法師。
“他就是監察院六處頭目,從來不見外人。”費介微笑解釋道“當然,你不是外人。”
那位慶國的刺客頭目沒有說話,沉默地站在陳萍萍身后,似乎對于范閑沒有什么興趣。陳萍萍的聲音有些嘶啞,接著費介的話說道“除了五大人之外,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刺客。當然,也是最好的保護者,所以我才能夠活到今天。”
黑影微微欠身,向這位輪椅上老者的稱贊表示感謝。
陳萍萍看著范閑的雙眼,微笑說道“影子是五大人的崇拜者,追隨者,甚至他的很多技巧,都是許多年前他年紀還小的時候,看見五大人的手段,逐步模仿而來,所以剛才聽你說五大人不在京中,他有些失望。”
此時范閑再看那個影子刺客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單單只是模仿五竹叔,就能有如此強大的實力,這位慶國第一刺客果然天份驚人
當然,這說明瞎子五竹更加可怕。
費介推著陳院長的輪椅入了監察院后方的大院落,而那位影子又消失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去了何處。范閑亦步亦趨地跟在輪椅后面,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覺,那個慶國最厲害的刺客,和五竹叔的風格還真是有些相像他已經有許多天沒有看見五竹了,雖然不會擔心什么,但馬上出行在即,總想與最親的人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