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稍一琢磨,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微笑說道“原來是這樣。”他看著司理理,忽然說道“早年京中一直有傳言,說司姑娘是開國之初某位皇族的遺孫,本來京都百姓只是以為這是姑娘自高身價的一種手段,如今看來倒像是真的了。”
司理理緩緩閉上眼睛,許久之后才輕聲說道“我的真名叫李離思。”
范閑笑著看著她光滑的下頜,忍不住輕輕摩娑了下自己的手指,嘆息了一聲說道“難怪北齊皇帝不會在意你的身份,難怪你會甘心被陳萍萍利用,只是我要勸你一聲,你是位姑娘家,和那些陰森的老毒蛇比起來太嫩,小心一些吧,如果能在北齊皇宮里安定下來,先把與陳萍萍的計劃放開,不要理他。”
司理理看著他的雙眼,略覺詫異,稍感溫暖,甜甜一笑說道“多謝大人關心,只是我已經將協議的內容說了出來,不知大人何時替我解毒。”
范閑微笑說道“從明日開始,我需要準備一些材料,另外就是此次使團事畢,我會想辦法從院里接手姑娘那位弟弟,準確來說,應該是那位世子的安全問題,請姑娘放心,在我的手下,不會再次出現世子從北齊偷偷溜到慶國的事情。”
司理理默然不語,在狹小的車廂里站起身來,很困難地對范閑福了一福。
在前一輛馬車之中,肖恩的滿頭白發像鋼刺一樣束的緊緊的,老人沉默地坐在椅上,雙手搭成了一種很奇怪的姿式,像是一朵蓮花將要盛開一般,左手尾指微翹,貼著微臭馬桶的邊緣。
肖恩體內宏厚的真氣緩緩運轉起來,一股淡淡的腥味遮蓋住了車廂里的異味,一滴濃稠黑粘的液體,從他漸漸修復完好的經絡里逼了出來,沿著尾指甲前端,緩緩流入馬桶之中。
“想好好地活下去嗎”
司理理一怔,看著不請而至,多日未見的范閑,心里不知是如何想法,聽著這突兀的問話,更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微微一笑說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奴家。”
范閑不喜歡聽她自稱奴家,她今日偏要自稱奴家,仍舊是少女心性做祟,畢竟她不是一個真正的老辣女諜。
馬車此時又向著前方動了起來,微微一顛,他就勢坐到了司理理的身邊。司理理不易察覺地向旁邊挪了挪,似乎是要與他保持距離。范閑皺了皺眉頭,直接說道“你的身體里有毒,我相信你自己并不知道這一點。”
司理理的雙眸清亮,盯著范閑的雙眼,沉默了許久之后,才幽幽說道“是真的嗎”
“我看你似乎并不如何吃驚。”
“這次能活著從牢里出來,我還能對什么事情吃驚呢”司理理略帶一絲自嘲,嘆息了一聲,這聲嘆息非常撩人,“小范大人精于用毒,既然您說我體中有毒,那就自然是真的,慶國監察院總有控制我的手段,我早猜到了這點。”
范閑望著這個女子美麗的容顏,半晌沒有說話,其實入京以來,真正要說媚艷二字,身周所見女子,沒有一個及得上司理理。
“這不是控制你的手段。”范閑微笑解釋道“是用來對付北齊皇帝的手段。”
司理理再也無法假裝鎮定,吃驚地用手掩住自己雙唇,半晌之后才焦急說道“什么意思”
范閑看著她的反應,不知為何,心里竟隱隱有些不舒服,雖然自己猜到了對方的反應,但一旦發現那位年輕的皇帝陛下在司理理的心中依然有一定重要性時他微微一笑,回復平靜說道“這種毒會經由你的身體,感染北齊的皇帝。”
司理理盯著他的雙眼,忽然咬唇恨聲說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