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苦笑,心想這是妹妹給自己準備的,當然是縫衣針。他忽然關心問道“姑娘,我們還要這樣閑聊下去肖先生血流的多,恐怕不是很想聽。”
肖恩微微一笑。
村姑笑著說道“你不是要設局殺他嗎”
范閑溫和笑道“錯,是北齊叛軍意圖劫囚,破壞兩國間的和平協議,在征戰之中,肖恩先生不幸身中流矢而亡。”
村姑嘻嘻一笑,叉著腰指著范閑的鼻子,像極了田間地頭的那些農婦“范大人不止詩作的好,連撒起謊來也是面不改色,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天脈者。”
“豈敢,豈敢”范閑面不改色,依然柔和望著村姑的臉龐,輕聲說道“姑娘才是傳說中的天脈者,我只是個很勤奮的幸運兒罷了。”
村姑神情略略一變,更加感興趣地看著范閑,場間陷入沉默之中。
忽然間,一只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地飛到了近處的草甸上,似乎嗅到了某種危險和血腥味,驚的馬上飛開。她微微自嘲一笑,開口自我介紹道“我叫朵朵。”
“海棠朵朵”
“正是。”
海棠,北齊年輕一代中最出類拔萃的人物,一代宗師苦荷的徒弟,傳說中最可能的天脈者。在監察院里,言若海就曾經提醒過范閑,當時范閑滿心期望,對方不要是個女人,沒想到對方果然、依然、竟然還是個女人。
范閑面色平靜,似乎沒有什么反應,依然溫和說道“海棠姑娘難道是要來接肖先生回國的”明知道對方的身份,但他卻將心頭的震驚遮掩的極好,微笑回頭看了猶自凝神望著草甸下方戰場的肖恩一眼,輕聲說道“沒想到這么快就與您見面了。”
這位叫做海棠的女子,明明是世間最頂尖的人物之一,卻偏偏將自己弄成了村姑打扮,微笑說道“還是叫我朵朵吧,聽著比較順耳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肖恩忽然嘶聲說道“你們都不是天脈者,只是兩個喜歡斗嘴的小屁孩兒而已。”
范閑暗道慚愧,知道這位老人雖然早已不復當年神勇,但看事看人倒是不差,自己與這個“村姑”在這里惺惺作態,實在是很多余的一件事情。
便在此時,海棠向著頹然箕坐在草甸上的肖恩淺淺一福,恭敬說道“奉家師令,前來護送肖大人回京。”
范閑的眉頭皺了起來,雙手自然地垂到了身體旁邊,柔聲說道“還未出國境,海棠朵朵姑娘,操心的早了些。”
他搖搖頭,將手一揮,身后六名虎衛馬上變了陣形,成了個突擊之勢,以自己為箭頭,對準了對方。而后方的高達已經是勁貫雙臂,準備用閃電般的一刀,將垂死的肖恩頭顱斬下。
海棠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手指輕輕一松,那枚毒針無聲落入草叢之中,身上穿的那件粗布衣裳的衣角在晨風里微微顫抖,輕聲說道“難道范公子準備當著我的面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