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是”范閑望著那個女子,輕聲溫柔問道,臉上煥發出一股子春風般的味道。
那女子抬起頭來,容貌并不如何特異,也算不得美人,只是那雙眸子異常明亮,竟似將她眼中所見草甸,所見初晨之藍天的顏色全映了出來一般,清清亮亮,無比中正。
范閑微一失神,拱手禮道“本人慶國監察院官員,奉旨押重犯渡往齊國,不知姑娘因何在此,先前冒犯,還請不要動怒。”
這個村姑,這個深不可測的村姑,比范閑要厲害。而范閑是個外表溫柔,內心無恥陰沉的男子,所以才會滿臉微笑著,說著一些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話。他知道對方是來做什么的,對方也知道他知道這個事實,但他偏偏要說的光面堂皇,無比純真。
村姑微微一笑,本不如何研麗的臉頰卻因為這一笑而顯得無比生動起來,頭上那張似乎俗不可耐的花布巾都開始透出一股子親切的感覺。她低頭看著指間那枚細針,半晌之后說道“第一次知道范公子的武器居然是枚細針。”
既然對方已經叫做了自己姓氏,再惺惺作態的話,范閑都難以忍受,只好摸著鼻子苦笑道“我很好認出來嗎還是說我的名氣已經大到連北國都知道了”
“一代詩仙,自然是天下皆聞這位詩仙忽然變成了慶國監察院的提司大人,如此荒唐卻又震驚天下的事情,自然沒有人會不知道。”
村姑舉起手中的細針,對著天空細細看著,她的眼睛瞇了起來,瞇成一彎月兒,看著這枚細細的針在碧藍的天空背景下,像極了傳說中那些仙子們踩著的飛劍。
“啊,居然是一般的縫衣針。”村姑似乎很驚喜于這種發現,這毒針的后面竟然還有穿線的眼洞。
范閑苦笑,心想這是妹妹給自己準備的,當然是縫衣針。他忽然關心問道“姑娘,我們還要這樣閑聊下去肖先生血流的多,恐怕不是很想聽。”
肖恩微微一笑。
村姑笑著說道“你不是要設局殺他嗎”
范閑溫和笑道“錯,是北齊叛軍意圖劫囚,破壞兩國間的和平協議,在征戰之中,肖恩先生不幸身中流矢而亡。”
村姑嘻嘻一笑,叉著腰指著范閑的鼻子,像極了田間地頭的那些農婦“范大人不止詩作的好,連撒起謊來也是面不改色,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天脈者。”
“豈敢,豈敢”范閑面不改色,依然柔和望著村姑的臉龐,輕聲說道“姑娘才是傳說中的天脈者,我只是個很勤奮的幸運兒罷了。”
村姑神情略略一變,更加感興趣地看著范閑,場間陷入沉默之中。
忽然間,一只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地飛到了近處的草甸上,似乎嗅到了某種危險和血腥味,驚的馬上飛開。她微微自嘲一笑,開口自我介紹道“我叫朵朵。”
“海棠朵朵”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