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戰,北齊連敗,此次締交協議,本就是心虛的一方,哪里敢對這種重要人物無禮,那名官員連忙斥退了錦衣衛。
老嬤嬤氣的更加厲害,指著那名官員罵道“我朝疆土之上,豈能容這些南蠻放肆”這老魚眼珠子仗著自己在皇宮里呆過,只知道后海的深淺,哪里知道這天下的深淺,把老蟲牙一咬,老腮幫子一鼓,老枯樹掌一揮,竟是一個耳光向范閑的臉上扇了過來
啪的一聲范閑微笑握住這老嬤嬤的手腕,偏頭看了她兩眼。
老嬤嬤被這兩眼看的有些發毛,卻兀自強嘴說道“放手看老身不扇你一個實在的”
啪的再一聲這次卻是這位老嬤嬤被凄涼無比地扇了記耳光,腳下一軟,竟是跌倒在官道黃土之中,老太婆捂著生痛的臉,吃驚地看著范閑,大概是很多年沒有被人打過了,所以被打之后,太過震驚,一時竟是忘了呼痛。
范閑收回手掌,有些厭惡掌心觸到老樹皮,在衣衫隨意擦了擦,靜靜說道“既然你說我是南蠻,那我就蠻給你看。”
這一耳光扇的所有人都暈了,誰也想不到一代詩仙范閑提司,竟然會對這樣一個老太婆動手,那位官員趕緊抹著汗再來解釋,說道“這位是宮中老人,就連一般官員都要給幾分面子的。”
范閑看著那個捂著嘴,坐在地上哭嚎驚天的老太婆,微微搖頭,輕笑回答道“我不是你們北齊的官員,自然不用給她面子,不要說是什么宮中老人,在我心中,就是一個宮中老不要臉的。”
這話實在是太過狂妄,竟是連北齊皇宮的面子也沒有擺在心上。那位官員咬牙低頭,知道時勢比人強,就算范閑動手打了人,自己也根本不能多說什么。
范閑直接從空出來的那條道路上,走到了馬車身邊,此時再也無人敢于攔他。他微笑望著司理理,輕聲說道“此去宮中多珍重。”
司理理淺淺一福,先前微有慌亂的眼神,此時已經被極好的掩飾起來,輕抿雙唇,淡淡回道“一路大人多有照顧,大人之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實在是有些手足無措。”
范閑微笑說道“手足自然是不錯的,你放心吧。”簡簡單單幾句話,便說定了司理理那位留在京中兄弟的將來,范閑沉默著退后,遠遠站在自己使團的車隊中間,看著與自己同行了很長一段旅程的老人,女人,上了北齊方面的馬車。
他微微瞇眼,覺得有些奇妙,北齊方面似乎沒有把此事當作一個秘密的協議來操作,肖恩這個人按道理來講,應該隱秘送往上京才對,今天來了這么多錦衣衛,人多嘴雜,是萬萬瞞不住了,如果上杉虎向北齊皇室要人,那位年青的皇帝應該如何應付海棠那邊又是一股相反的力量,看來北齊皇室要頭痛了。
范閑還很奇怪司理理所受到的待遇,看得出來,那位皇帝是真的很喜歡她,不然不會如此用心來接她,可是司理理就算是南慶親王的孫女,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其實也早就沒有什么利用價值難道,那位年青的帝王還真的相信愛情這種東西可是如此鄭重其事,皇太后難道不會發怒司理理應該怎樣才能入宮呢
那位雙腿斷了的老人,沉默著上了馬車。范閑不由在心中輕嘆,肖恩才下囚車,又上囚車,一輛馬車,怎載得動這二十年離愁,多少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