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衣領整理好,嘆息道“北齊知道我們來的時間,所以停了三個月。三個月之后,這傷口還這么可怕,言大人真是受苦了。”
言冰云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滿意這個提司大人嘴里的話語,冷漠說道“您關心的事情似乎有些多余。”
范閑一窒,不知該如何說話,自己只是想表示一下關心,結果就被這位仁兄譏諷為不夠專業。
“在確認協議之前,我不會說什么。”言冰云看著范閑的雙眼,說道“我只是很好奇,朝廷是用什么手段,居然能夠從北齊人的手里把我撈出去。”
不等范王二人答話,言冰云喘了口氣,陰狠說道“不要告訴我,朝廷會愚蠢到用潛龍灣的草地來換我這個無用的家伙。”
“放心吧,就算我愿意,陛下不會愚蠢到這種地步。”范閑無奈搖搖頭,將此次協議的大體內容講給這位言公子聽了。
室內忽然陷入了一種極其怪異的沉默之中,言冰云半垂著頭,半天沒有說話。范閑看著他,忽然聽到言冰云自言自語道“用肖恩換我”
“蠢貨”
言冰云猛地抬起頭來,用一種譏諷和憤怒的目光死死盯著范閑,只是卻依然極為冷靜地將聲音壓抑到極低的程度。
好一個有情有意的言冰云
這等殷切話語,卻是夾著無數心碎與絕望,饒是心如堅鐵的范閑在旁聽著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衛華的臉上更是憤怒無比,瞧著安坐于椅的言冰云,似乎恨不得馬上將這位敵國密諜頭目碎尸萬斷。
隨著陣陣弱不可聞的抽泣之聲,沈大小姐終于被請出了莊園囚室。
范閑又嘆息了一聲“好一個有情有意的女子。”話雖如此說著,他的心里卻有大疑惑,就算那位小姐是北齊錦衣衛大頭目沈重的女兒,就算言冰云潛伏在北齊的這些年,可能與她有些什么情感上的糾葛但言冰云是誰是北齊這十五年來抓獲的南慶最高級別間諜,關押看守何其森嚴,怎么可能讓那位沈小姐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并且恰到好處地在自己這些南慶使臣面前演了一出戲
他忽然間心頭一動,明白了北面這些同行的想法。
此時不像囚室的囚室之中已經安靜了許多,坐在椅子上的言冰云沒有站起身來,只是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飲了,這位潛伏北齊多年的厲害人物,雙眉如霜,面有冷漠之意,給人一種自己什么也不在乎的感覺似乎連自己的生死也不怎么在乎。
衛華此時似乎已經從先前的憤怒中平靜了下來,看著言冰云皺了皺眉頭,說道“言公子,不管如何講,前兩年里,咱們也算是好友大家各為其國,本來也算不得什么事情,但請你記住,有些事情,是我永遠無法原諒的,你此次離開之后,請牢記著再也不要踏入我大齊一步,陛下已經通過沈大人下了密旨,如果今后你再敢踏入我大齊一步,我大齊拼將三千鐵騎,也要將你的頭顱斬下來。”
言冰云半低著頭,就像沒有聽見他的說話一般,手指輕輕玩著茶杯的小把手。自從去年他的身份被揭穿,下獄之后,這位曾經在上京交際場合中長袖善舞的云大才子,就似乎變成了一個天生的啞巴。
“今天我是來看他的。”范閑面無表情對衛華說道“我需要一個確實的日期,我什么時候能夠接他回使團。”
“不能回使團,他只能偷偷摸摸離開上京,你要知道,上京有多少人想生撕了你們這位言大人的鮮肉。”衛華寒意十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