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那位沈小姐會出現在那里”范閑打了個呵欠,接著說道“這可能是北齊人想亂我們的心思,至少想弱化朝廷對言冰云的信任。”
“怎么會”王啟年不解,“言大人用的手段,朝廷自然清楚。”
“事情總是會變得復雜起來的。”范閑面無表情說道“如果有心人想做些什么,這就可能是個缺口另外我還還一直不明白,老王你告訴我,為什么我們去看言大人,明明他可以回國,我卻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高興”
“因為朝廷為了讓他回國,付出的代價太大。”王啟年是監察院老人,對于院中這些古怪的大人們,比范閑更加清楚,恭敬說道“如果讓言大人知道朝廷會用肖恩與他進行交換,也許在被捕之初,他自己就會選擇自盡,而不是等到現在。”
范閑似乎很難理解這些監察院官員們的心理狀態,皺著眉頭說道“難道一位優秀的監察院官員真的”他斟酌了許久措辭,才小意問道“真的如此甘于為國犧牲”
“是的。”王啟年偷偷看了范閑一眼,發現大人的臉上只是有些惘然,這才恭敬說道“下官很佩服言大人,不過身為監察院官員,或者說身為朝廷的密探,在入院之初,就應該有為國犧牲的思想準備,院中密探只信奉一句話,為了這個目的,什么樣的手段,什么樣的犧牲都是被允許的。”
“什么目的”
“一切為了慶國。”王啟年的臉上露出一絲有些狂熱的神采。
范閑的手指有些下意識地在桌子上寫著什么字。他今天初見言冰云,發現對方一直安坐在那張椅子上,而且坐姿有些怪異,像桿標槍一樣,除了臀部,竟是沒有別的部位挨著椅子。直到離開的時候,范閑才發現,對方的雙腳都被鐵鏈鎖在椅子上,而言冰云的坐姿,只能有一個解釋。
言冰云的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肌膚是好的,全是爛肉處處,所以才會選擇這個姿式。
“一切為了慶國”范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原來都是一群理想主義者啊。”
慶國朝廷的文書經由官方途徑遞到了使團,信中自然沒有什么秘密,只是說北齊太后的壽誕將至,朝廷令使團延期回國,將這件大事辦完后,再行回國。
這不是什么大事兒,兩國間的外交來往,碰見太后過生日這種事情,總是要湊個熱鬧的。而且身處上京,范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自然樂得多呆些天,只是想著家中的美妻弱妹,總是會有些牽掛。
“太后大壽,咱們代表著朝廷顏面,這禮物總不能太寒酸。”林靜副使琢磨著,“要不然喊下面哪位大人去秀水街逛逛”
聽見秀水街三個字,范閑就想到賣酒的盛老板遞過來的那封信,連連搖頭,上京的水本就夠深的,長公主還想在信陽遙控指揮異國內亂,這種渾水范閑斷然不去攙和。
“那送些什么”林靜開始頭痛起宮宴送禮的問題。
范閑早就有數,將手一揮說道“到時候我寫首詩,裱好一點就罷了。”這話聽著狂妄,但身邊的幾個下屬卻是連連點頭,詩仙范閑不作詩,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如果范閑因為北齊皇太后的壽辰破例,這個面子也算給的極大。
不過范閑的字可確實拿不出手。
王啟年又開始出餿主意了“言大人在北齊的身份乃是云大才子,棋琴書畫無一不精,他的書法師承潘齡大師,年前在北齊這邊,一幅中堂,可以賣到千兩紋銀。范大人作詩,言大人手書,慶國兩大年青俊彥人物出手,還不得讓北齊太后笑歪了嘴”
林靜林文二人知道王啟年是范正使的心腹,心想這個提議倒也不錯,他們如今自然知道言大人的身份,只是感覺有些怪異,卻一時想不明白這個提議的怪異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