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誰都料不到,范閑其實根本不想和對方談這個交易。連著幾次,沈重派人來請范閑,范閑都是極其冷淡地推開,擺出了不想再談的架勢。
“大人,您究竟想做什么”王啟年是范閑心腹之中的心腹,有許多連監察院都不知道的事情,王啟年卻是清楚的厲害,他知道自家這位大人,暗底里做了許多事情在對付信陽那位長公主,只是那位長公主似乎還沒有察覺到。
但是眼下范閑卻擺出了一副要與長公主和解的模樣,這讓王啟年很是不解。
“我想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范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也不回頭,只是輕聲說道“長公主目前有求于我,我自然要趁這個機會,獲取一些利益。”
王啟年依然不解,范閑也不再多作解釋。
當天下午,一輛馬車直接從角門里駛進了使團駐地,這輛馬車看著十分寒酸,十分普通尋常,不論是從車廂的裝飾還是車夫的模樣來看,都沒有什么異樣的地方。但是負責使團護衛工作的所有人,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使團內部的緊張感覺,外面影影綽綽,全部都是北齊錦衣衛的影子。
范閑看著那輛馬車,卻說了句和此時似乎毫無關聯的話“看來司理理也到上京了。”
一個穿著白色輕衫的年輕人推開馬車門,緩緩移動腳步,站在那里,看著頭頂的天空,微微瞇眼,旋即低頭掃視了一圈院子里望向自己的眾人,他很輕易地從這些人的身上,感覺到了院子里的味道,不由唇角泛起了淺淺微笑。
范閑走上前去,降尊紆貴地扶住言冰云完好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下車來,輕聲說道“歡迎回家。”
對于慶國人來說,使團所在,便是故土一般。言冰云被囚一載,早已有了必死之念,雖然時至今日,仍然不能接受用肖恩換取自己的協議,但此時踏上使團的土地,聽到范大人這句歡迎回家,心中不免依然有所觸動。
小院里沒有鴻臚寺系統的文官,除了七名虎衛之外,全都是此次潛伏在使團里的監察院官員,眾人看著這個走路都有些困難的年輕人,齊聲拜倒“參見言大人”
聲音并不激昂,也并不大,但能感覺得到眾人的誠心誠意。
言冰云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聲說了句“能夠活著出來,我感到很意外。”
范閑扶著他的手,也笑了起來“你的手指甲居然沒有全被拔掉,我也很意外。”
這兩位監察院將來的正副手,此時說話的聲音極為輕柔,只有彼此才能聽見。
言冰云回到了使團,此次出使北齊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范閑心頭大定,對王啟年說了幾句什么,便扶著言冰云進了內室,然后開口說道“把衣服脫了,我下手沒有輕重。”
很明顯,言冰云這種人不會誤會什么,緩緩扯開自己身上的白色衣服,露出精悍勻稱的赤裸身體。范閑挑挑眉頭,想到在京都三處換裝時候自己的感覺,發現對方確實比自己還要冷靜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