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也明白,長公主之所以坐視著這件事情的發生,關鍵還在于自己應承了信陽方面,要好好地配合上杉虎,把那個藏著驚天秘密的肖恩救出來似乎這說明了長公主依然將慶國朝廷的利益放在自身的利益之上,這種有些像一樣的做法,讓范閑有些驚異。
也就是在這些天里,病人言冰云的統籌能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體現,當范閑拿著那個案宗時,也不由贊嘆出聲,言冰云的手法很簡單,卻是最安全妥貼的手段,最大程度保留了慶國潛伏在北方力量的安全。
慶國的諜子分很多種,言冰云控制的是暗諜,像油店掌柜和那些潛伏在王公府中的長隨甚至還有些官員,還有一種則是明諜,比如秀水街上的那些老板,各郡各路南方來的行商,他們主要是做生意,但是周游天下,自然也要將有用的信息反饋回慶國。這幾日,各處的明探暗探開始發力,冬眠了一年的諜報系統開始蘇醒,頓時展現了強大的偵緝能力。
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上杉虎那邊動手。
范閑與言冰云卻很輕松地坐在使團里喝酒。范閑看了一眼冷淡至極的言冰云,說道“言大人,你畢竟是我下屬,能不能不要天天擺臉色給我看”
“我不是拍馬屁的下屬。”言冰云冷冷回敬了一句。
范閑微微一笑,知道面前這位在北齊潛伏了四年,有很多不一樣的面目,當時誰能猜到游走于各王公貴族家的云大才子,海商幼子,竟然是慶國的諜報頭目,這樣的人,一定是個很擅于交際、長袖善舞的人物,此時對方對自己冷冰冰的,那是因為自己是他的上司,而不是他想要對付的目標人物。
“北齊方面確實很蠢。”范閑喝了口茶,說道“居然這么早就把你放了出來,還讓你安安穩穩地在使團里呆了這么多天,如果是我,給我十個師我也不換。”這是范某人前世時的某個典故,言冰云自然聽著沒有什么感覺,也沒一絲感動。
“或許他們認為朝廷肯用肖恩來換我,本來就已經夠愚蠢。”想到這件事情,言冰云依然有些郁積,“不過北齊人換回肖恩,卻不大用,還要想著法子殺他,這更是蠢到了極點。”
范閑嘆了口氣說道“有人曾經說過一句話,一國有如一人,它永遠不可能是一個完美運轉的機器,往往會隨著統治者的情緒變化而變化。北齊皇室自身就有意見分歧,只不過苦荷的光芒太盛,所以才會重新將肖恩囚禁,如果上杉虎不是肖恩的義子,想來也沒有人敢去撩動皇室的決議。”
“那你呢”言冰云皺眉說道“一路北上,你明明有機會殺死肖恩,卻放過了他。如今對方已經身在上京,你卻要救他,救他出來后,你又要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范閑笑了笑,關于肖恩身上的那個秘密,他不會告訴任何人,也正是如此,這件事情的過程才逐漸顯得有些荒唐可笑。
他想了想,對言冰云解釋道“這就和下棋一樣,雖然最后都是想要將對方的老帥將死,但是我們運兵用卒的過程路線不一樣,從中所獲取的利益也不一樣。”
如果在霧渡河畔就殺死了肖恩,先不說范閑當時準備舍棄的那個卒子還能不能活著回國,范閑也永遠無法知道神廟究竟在哪里。而此次動用了監察院在北方的所有力量,要將肖恩救出來,范閑只是想設置一個棋盤上常見的逼宮局,希望能夠在繞了這么多道彎之后,獲得陳萍萍都沒有獲得的利益。
“肖恩不越獄,錦衣衛不好殺,畢竟上杉虎在北齊軍方的聲望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