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跑回了自己的營帳,直到他氣喘吁吁地坐在了帳蓬里,才回過神來自己為什么要跑陛下要求的長生不老藥還沒有求到,自己為什么如此聽這個小女孩兒的話而且很奇怪的是,神廟里的那些仙人并沒有追自己。
肖恩回身望去,只見小女孩兒正半蹲著身子,捏著鼻子,看著帳蓬角落里那些吃剩的人肉骨頭。
“真是可憐又可恨的人類啊。”小女孩兒轉身過來,望著肖恩。直到此時,肖恩才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清如水,純如雪,雙眸如星辰,不是凡人應有的絕美容顏。
漆黑的山洞里,范閑的表情看不見,但他的聲音有些異樣“那個小女孩兒多大了”
“四歲,頂多只有四歲。”肖恩雙眼睜著,似乎還能看見那張清美脫塵的臉,“我抱著她在懷里的時候,感覺她輕的就像不存在一樣。”
范閑有些惘然說道“也是四歲”
“為什么要說也”
“沒什么。”范閑笑了笑,一雙眼眸亮了起來,“你知道那個小女孩兒是誰嗎”
肖恩無比篤定說道“當然知道,她是個貪戀紅塵,所以從神廟里跑出來的小仙女”
范閑笑了起來,伸出手指搖了搖“相信我,她只是一個跑到神廟里偷東西的小姑娘。”
沿著冰雪中時隱時現的石階,還是位年輕人的苦荷與滿臉震驚的肖恩,開始往大雪山上爬去,臉上的變情終于不再被這漫天風雪凍住,而變幻出極其復雜的神情,激動,快慰,緊張,興奮,隱隱的恐懼。
苦荷的臉上沒有恐懼,有的只是無比的狂熱,他是一位苦修士,這一生都向往著能夠親手觸摸到神廟的大門,額頭能輕輕叩拜在廟前的石階上。
大雪山上那座宏大的宙宇看著極近,但當二人試圖靠近它時,才會發現神廟是個極其遙遠的存在,爬了半天,甚至感覺離那座廟宇越來越遠,那些黑色莊嚴的石墻,就像是一個虛無縹渺的影子,隨時可能會虛化在大雪山中。
傳說中,神廟一年只會出現兩次,苦荷與肖恩不甘心放棄這個機會,所以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往大雪山上爬,不知道爬了多久,劫后余生的二人身上全是冰棱劃出的口子,鮮血淋漓,在雪地上拖出了兩道淡淡的血線。
啪的一聲,苦荷的手掌終于接觸到了神廟前方的石階,年輕的苦修士忍不住放肆地拍了兩下,表達著內心的狂喜與難以言表的激動。
肖恩比他慢了些,暗自握住了袖子里的暗器,略帶一絲驚恐地看著神廟的正門。這道門足有七丈高,就像是天神扔在人間的一本書般,大魏皇宮的那扇門看上去,就像是神廟之門的縮小版,遠不如此間廟宇的大氣恢宏,果然不是凡人所居之地。
神廟的石墻上滿是灰塵,應該很多年沒有人來探望過這個天下最神秘的地方。
肖恩咽了一口唾沫,便準備找到入廟的方法,他身負陛下重任,要求得長生不老的妙方,如今看著成功在即,自然也有些激動。但是苦荷卻與他不一樣,很虔誠地跪在廟宇之前,不停地叩首,額上漸漸地滲出血來。
他往廟門處走去,伸手,卻觸碰不到那道巨門,似乎隨著指尖的前伸,那道巨門在以一種怪異的方式后退。
神廟,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三十年后的山洞里,垂死的肖恩雙眼里涌出一絲黯然神傷。
“我沒能進去。”
范閑松開了緊握著的雙手,輕聲說道“這是可以想見的事情,不然四大宗師就應該變成五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