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海棠一眼,海棠微微一笑,說道“書是只有澹泊書局出,那位曹先生一向隱而不仕,除了澹泊書局之外,竟是沒有旁的人能知道他究意是誰。石頭記一書風行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猜他究竟是誰,前日飲酒時,范大人話似乎多了些,自然被我猜到少許,今日陛下再一詐,大人既然坦承,也算是我猜對了。”
范閑苦笑著,不知該如何言語,其實他現在并不是很需要石頭記作者這個名聲,看北齊皇帝先前曹公曹公喊的親熱,差點兒讓自己錯認他為郭嘉,想來也是位石頭記的癡迷者。
確認了范閑便是石頭記的作者,北齊皇帝顯得很是高興,連連說道“卿家快來說說,那寶玉最后究竟收了幾位姑娘。”
范閑失笑,心想這位陛下原來是后宮文的愛好者,連連擺手求情道“陛下,外臣只胡亂作了六十多章,后文實在是還沒有想好。”說這話的時候,他又想到了澹州時,若若向自己求文時,自己想的存稿問題,更新問題,太監問題,實在是個很麻煩的事情啊。
北齊皇帝聞言一嘆,愁眉不展,他看了在一旁養神的海棠一眼,忽然湊到范閑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三十七回里的海棠詩社與小師姑有什么關聯”
范閑余光瞥見海棠姑娘的眼角微微柔順了起來,知道這位姑娘家在偷聽,于是乎微微一笑,大膽應道“陛下,書者不能自解,恕外臣不便多說。”
皇帝陛下露出一絲暖昧,說道“那范卿快快回程,出得一章,便記得往朕駕所在寄來一章。”
范閑惶恐應命,不敢多言。
“母親是喜歡安靜的。”年輕的皇帝靠在軟榻之上,喝了口太監端上來的燕窩漱了漱,皺了皺眉頭,揮手讓所有的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皇宮這座殿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范閑微微欠身行禮道“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看著這位南朝使臣的拘謹模樣,北齊皇帝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開口說道“范卿,后日你便要啟程回國,一路上可得將大公主服侍好。”
范閑心頭微驚,這才想起自己竟是一直沒有注意這件天大的事情,迎公主回國成親,這是何等樣的大事,一路之上,斷不能出半點差錯。這些天他早就從言冰云那處知道,這位北齊大公主一直養在深宮,與面前這位皇帝陛下是同父異母的姐弟,親生母親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座寒宮之中,大公主一向也不得太后喜愛,所以才舍得讓她成為政治聯姻中的犧牲品。
不知道皇帝忽然說到大公主是什么意思,按道理來講,這位皇帝應該與那位姐姐沒有太深的情份才對。
但看著皇帝清疏眉宇間的淡淡憂愁,范閑就知道自己猜錯了,果不其然,皇帝嘆了口氣說道“大公主向來未離宮廷,今次遠嫁南朝,朕雖是天子,也無法多加回護。”
范閑誠懇說道“陛下放心,大皇子乃是我國一世英雄人物,最得萬民敬仰,大公主與大皇子日后一定是琴瑟和諧,白頭到老,滿朝臣子定會事公主以禮,不敢有半分怠慢。”
皇帝冷笑一聲:“那有何用”他忽然盯著范閑的眼睛,說道“范卿,朕視你為友還望你在南京城中,對大公主多多提點,務要保證她能生活幸福。”
范閑再驚,他與這位皇帝攏共只見了四面,怎敢做天子之友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皇帝微笑說道“范卿,初次見面時便曾說過,朕喜你詩文,時常捧而誦之,那些字句便有若你在說話,朕既然已與你說了這一年的話,將你看作朕的友人,也不算什么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