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不管。”言冰云笑瞇瞇說道“如果將來高達被調到大人手下,還請大人借我四處用幾天。”
范閑一怔,看著他臉上極少浮現出來的笑容,心里咯噔一聲,知道言家在京中別有門路,莫不是對方聽說了什么難道高達那七把刀,真要歸了自己,一想到這椿好事兒,他也忍不住樂了,應承道“承你吉言,若真有這天,借你使使也好。”
說完了正事兒,范閑瞄了一眼安靜的房內,開始取笑他“最近和沈大小姐過的如何”
言冰云一提到這件事情,馬上就又變成了冰塊兒,寒聲道“大人請自重。”
“自重個屁”范閑罵道“你搞根鐵鏈把她捆著,那倒是讓她自重了,不過你也就和頭前說的南方的殺手一樣變態了。”
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在同一個屋檐下,范閑得意地張牙舞爪,言冰云氣的不會說話,他能猜到變態這詞兒不是好詞兒,氣的不行,咬牙拍椅痛道“當初如果不是你把她留在使團里,我會被折騰的沒有法子”
“你把她扮作丫環,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何況我看你沒必要用鐵鏈子鎖著她,有你在這間宅子里,估計沈大小姐舍不得到別處去。”范閑繼續笑著刺激他。
“那大人有何辦法”言冰云冷笑道“那位北齊大公主也算了得,在京都呆了沒幾天,居然就能使喚著大皇子來府上給我壓力,讓我好生對待沈大小姐。她可是沈重的女兒,齊國通緝的要犯,如今是殺又殺不得,放又放不得,能怎么辦”
房里隱隱傳來一聲幽怨哭泣。
范閑將目光從房門處收了回來,這才知道原來大皇子居然也知道了這件事,皺眉正色道“如果真是不方便,我將沈姑娘帶回府上。”
言冰云霍然抬首,范閑強悍地沉默不語,許久之后,言冰云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出了言府之后,隊伍里已經多了一輛從范府調來的馬車。范閑沒有再在雨中散步的雅興,坐在車廂里,側頭看著那位滿臉惶恐不安的沈大小姐,微笑安慰道“沈小姐放心,住些日子,等事情淡了,我再將您送回言府。”
他查二皇子的事情,是基于自己與長公主之間死仇這么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也基于某個自己永遠都不會宣諸于口的隱晦理由。事情實在太大,如果自己手中沒有握住某些東西,實在是不敢全盤信任言冰云,信任這種東西,雖然是直覺與心判的事情,但在還不足夠的時候,更多是一種利益的糾葛關系唯一讓范閑滿意的是,沈小姐在府上,相信言冰云會常來府上與自己談心的。
言冰云深受監察院風氣薰陶,雖然對范閑接走沈大小姐有些暗中不爽,但也沒有太大的抵觸情緒,畢竟沈大小姐對于他言宅而言,也是個定時炸彈,雖然現在還沒有爆,也已經擾得他父子二人天天爭吵不休,如今被范閑接回府去,一方面是雙方達成一種互換以尋求信任上的平衡,一方面也是暫時平息一下。
范閑看著窗外的雨街,嘆了一口氣,想到一年前,也是在一個雨夜里打開了那個箱子,想到那夜的如顛似狂,再聯想到如今自己的陰暗乏味,他這才知道,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改變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已經很深刻地改變了自己。
車至燈市口,雨漸小,人漸多,馬車的速度緩了下來,前面似乎有些擁擠,暫時動彈不得。此時僅能容納三輛馬車并行的長街上,一輛馬車從后面超了上來,與范府的馬車并成一路,一只豐潤的手臂帶著鵝黃色的衣袖伸了過來,掀開了范閑馬車的窗簾,驚喜喊道“師傅”
范閑早已注意著,舉手示意車旁已經拔出刀來的鄧子越住手,訝異地望了過去,有些意外對方半年不見,居然還記得自己師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