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的顏色很相近,也許都是上京邊上燕山腳下的出產,封口處用的火漆也很相似,都很完整,應該沒有動過,只是竹節上的隱秘記號,讓監察院負責傳遞情報的密探們知曉,這兩封極隱秘的信,分別屬于北方系統里兩個獨立的路線。
范閑拿起竹筒,首先是很認真地確認沒有人打開過,火漆上王啟年那一手頗有潘齡神韻的書法,確實不是好冒充的,這才放心地打開竹筒,取出里面的兩封信來。
一封信是司理理寄來的,一封信是海棠寄來的,范閑為了方便與海棠聯絡,專門為她設立了一條通信線路。
司理理沒有送來什么值得重視的情報,雖然她已經按照范閑與海棠的計劃,皈依了天一道,但入宮的努力暫時沒有收到成效,而上京城中,沈重家破人亡,除了重重打擊了后黨勢力之外,并沒有引起太大的反響,上杉虎也一直被圈禁在家,但信末說北齊國師苦荷已經回到了上京,一直閉關不出,雖然沒有人敢懷疑什么,但司理理卻深信,那位絕世強者一定是受了傷。
范閑笑了笑,這個天下能和苦荷那吃人肉的怪物打一架的,也只有那兩三位大宗師了。
海棠的信里面,卻是根本連那位大宗師的半個字也沒提他與海棠是互通有無的關系,自然也不值望她能說什么,只是關心那件祥瑞的事情安排妥當了沒有。
他想了想后,開始提筆回信,催促海棠履行當時的約定,這件事情對于海棠來說,只是順手辦的一件事情,卻對范閑有極重要的意義。而在給司理理的回信之中,他只是抄了李清照的一首小詞以示慰勉,并沒有多說什么。
其實在處理一處的這些天里,范閑思考最多的,還是若若與李弘成的婚事問題,這件事情根本不在于世子的人品如何,雙方的政治立場有沒有沖突,對于范閑來說,最關鍵的,只有一個點。
妹妹喜不喜歡
若若已經表明了態度,不喜歡雖然范閑像所有的兄長一樣,對處于青春期的女生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怒氣,心想莫非你不嫁人了但更多的卻是發自骨子里的保護欲,既然妹妹不喜歡,他就要著手破了這門婚,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這不是小事,甚至可以說是范閑從澹州來到京都之后,遇見的最麻煩的事。圣上指婚,門當戶對,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撓這門親事的腳步。
所以只有從兩個方面出發一,盯住二皇子那邊,時刻準備將對方搞垮,拖累李弘成,到時候再要求退婚,也許可行。二,從若若這邊出發,給出一個連皇帝都無法輕忽的利益誘惑,暫時讓若若遠離京都。
前一個手法,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后一個手法又過于虛無縹渺,連范閑自己都沒什么信心。
“人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難道自己要搞一出一婚破除萬骨枯”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到時候如果真的不成,也只有麻煩五竹叔帶著若若丫頭天涯流浪旅行去,想來陛下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就真的把范府滿門抄斬了。
范閑令一處捉拿戴震,正是因為對方身后有那位太監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