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兒聽著這話也不害怕,冷笑應道“姐姐先前安排我來陪客人,難道就不怕大老板不高興”
石清兒冷笑說道“你陪的那位陳公子馬上就要變成死人,有什么干系”
聽著這話,妍兒一驚之后,眉尖蹙了起來,幽幽說道“又要殺人”
“敢落我抱月樓的面子,當然沒有他好過的日子。”石清兒眉宇間全是一股子冷漠的自矜之色,“就算顧及他身份,暫時不殺他,至少也要把那個姓桑的婊子殺了,也怪他們運氣不好,今天二老板的那幫小兄弟都在樓中玩耍。”
妍兒一聽之后,便判定了“陳公子”一行人的死刑,她雖然不知道二老板的身份,但卻知道二老板的那些小兄弟們,在整個京都的飛揚跋扈,膽大包天,就算那位陳公子是哪位王侯家的貴戚,能茍活過此夜,但他身邊那些人只怕是死定了。
她不由嘆口氣道“總這般肆意妄為,哪天朝廷真的查下來,我們這些人,只怕都沒個活路。”
石清兒譏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諷刺她的膽小,說道“有院里正當紅的大人做靠山,有宮里的人說話,咱們抱月樓用得著怕誰去”
出了抱月樓,桑文滿臉淚痕地對范閑行了大禮,范閑最見不得這種場景,溫言安慰了兩句,趕緊上了馬車,一行兩輛馬車沿著抱月樓前那條大街往光明處走去。
馬車沒走幾步,就在一條長街之上停了下來,范閑掀開馬車門簾往前看去,毫不意外地看見一群正執著火把,將長街前后全數堵住了的人。
這些人年紀并不大,只有十四五歲,還是些少年,蒼白的臉色宣示著這些人不健康的生活習慣,身下的高頭大馬代表著他們的身份,還有更遠處一些護主的家丁伴當,毫不在意地看著攔街一幕,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的主子們在京都的大街上行兇。
“車上的人給小爺我滾下來”領頭的一位少年滿臉猙獰,瞳子里閃著興奮的神色,似乎想到今天又可以殺幾個人來玩玩,真是很快活的事情。
“抱月樓的反應很直接啊。”馬車里的范閑贊賞了一聲,轉身問道“子越,這些小家伙是什么來路”
鄧子越的面色有些凝重“這是京都最出名的游俠兒,非為作歹,無惡不作,但他們都是國公王侯們的后代,所以一向沒有什么人敢管他們。”
“看來抱月樓不僅與弘成有關系,與這些國公們關系也不淺。”范閑搖搖頭,看著街道兩側掠過的黑影,知道潛伏在暗處的啟年小組已經動了,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慶國以武力得天下,當初隨著太祖打天下的將領們后來雖然解甲歸田,安居京都,但畢竟功勞在這里,所以王公之爵封了不少,而后幾任的陛下也都看在當初的面子上,對這些王公之家頗有眷顧,只是卻容不得這些元老們在朝廷里伸手太長,對于他們的子弟多有警惕,在科舉與仕途之上暗中做了不少手腳。
于是乎,這些國公之府,到了第三四代的王公子弟,除了極少數極有才能的,剩下的只是些虛秩,而這些人往往正是十幾歲的年紀,家世富貴,朝廷另眼看待,自然而然地貪圖于世俗享受之中,別無它事可做,年輕熱血,便走馬牽狗于庭,欺男霸女于市,說不出的囂張無聊,往往一言不合便會拔刀相向,出手極其狠辣,毫不顧忌后路。
這些少年自以為己等頗有任俠之風,又養了一批京都里的小混混兒作打手,便將自己喚作“游俠兒”,實際上在范閑看來,這不過是一群渣滓紈绔罷了,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婦人,手中絕了多少性命。
雖然范閑比這些京都出名的兇悍少年大不了幾歲,但心性卻是比他們要成熟不少,一看見長街之上這種陣勢,便瞇起了眼睛,縮回了馬車里,再不肯露面,只把事情交給下屬去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