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厲聲喝道“你不要忘了,范閑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被逼著要殺人了”
此話一出,滿室俱靜,不知道此事的林婉兒與范若若吃驚地望著范閑,而一直被這件事情捆住心志的柳氏悚然一驚之后,絕望地低下了頭。
范閑尷尬地笑了笑,知道此時自己實在是不方便再說什么,小心翼翼地將遍體鱗傷的范思轍抱了起來,退到了角落里,然后吩咐妻子與妹妹將弟弟抬入內室,好生將息著。
“范閑,你呆會兒過來一趟。”范建看了柳氏一眼,往書房外走了過去。
書房里就只剩下柳氏與范閑二人,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片刻后柳氏才睜著有些失神的雙眼,說道“真的要趕出京都”
范閑在心底嘆了口氣,走近她的身邊,壓低聲音安慰道“您放心,父親的意思只是讓思轍暫時遠離京都這趟渾水,在外面多磨礪磨礪”
還沒說完,柳氏忽然開口問道“要走多遠”
“很遠。”范閑看著有些失神的柳氏,心說這樣一位精明的婦人,今日心疼兒子,頓時亂了方寸,一時間竟有些羨慕范思轍那個小胖子,有些思念某個人。
“究竟多遠”柳氏尖聲問道。
范閑這時候自然不會在意她的態度,和聲說道“父親昨夜定的,我本想勸他將思轍送往澹州躲一躲,但父親擔心祖母心疼小孫子,下不得手所以改成了北齊。”
“北齊”柳氏心下稍安,北齊雖然遙遠,但不是朝廷流放的那些南蠻西胡之地,要繁華安全許多,雖說北齊南慶之間素來不和,但是和平協議之后,兩國目前正在度過蜜月期,關系極好。
范閑看著柳氏望著自己的求情目光,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說道“您放心,我在北齊朋友多,會把他照顧好的。”
月兒從秋樹的那頭冒了個一小尖兒過來,比起范府通亮的燈火,要顯得黯淡許多,園子里被痛打了一頓的范柳兩家子侄,被尚書巷與旁的地方來的馬車接走了,那些范氏的親戚們看到自己兒子的慘像,心中自然疼痛,望向范宅的目光也顯得多了幾分仇恨,但礙于范家爺倆薰天的權勢,也沒有人敢口出臟話。
在書房之中,范閑正老實地站在父親的身旁,為他調著果漿子,今夜柳氏守在范思轍的床邊,一步都沒有離開,范尚書每夜必喝的果漿,也只好由范閑親自調味了。
“和父親提過的那三個人,已經送去了京都府。”他提到的這三個人,都是抱月樓里犯了命案的家伙,他看了父親一眼,略有憂色說道“京都府是老二的人,估計他們也沒有想到咱們真的敢往京都府里送,不過那三個人手上有命案,等于是要拿思轍的重要人物估計夜里就會被老二的人接走。”
范建笑了笑,說道“不要瞞我,我知道你不會這么不小心。”
“我會處理干凈。”范閑也笑了起來,這次他終于動用了陳萍萍賦予自己的全部力量,出動了六處的刺客,“他們本就犯了死罪,只是估計族內會有反彈,這件事情需要父親出面。”
范建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京都名門大族,對自己族中子弟下手的官員從來沒有過,他搖搖頭說道“有什么好出面的人我們是送到了京都府,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范閑聽的那叫一個佩服,想了想后,又說道“思轍晚上就動身,我讓言冰云處理這件事情,應該不會留下什么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