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回蕩在廳中,坐在主位上的陳萍萍似笑非笑地抬起眼來,看著不期而至的三位年青男女,一慣陰寒的眸子里多了一絲暖意,枯瘦的雙手輕輕撫摩著自己腿上多年不變的灰色羊毛毯子,笑罵道“你不是嫌我這里女人多嗎怎么今天卻來了來便來吧,還帶著自己的老婆和妹妹,難道怕我喊些女人來生吃了你”
坐在客位上的兩位年青人微微一驚,扭頭往廳口的方向望去,一時間不由愣住了,倒是桑文停了曲子,滿臉微笑地站起身來,向范閑及兩位姑娘行了一禮。
片刻之后,其中那位身著便服,但依然止不住身上透著股軍人特有氣質的年青人站起身來,先是極有禮數地向范閑身后的婉兒行了一禮,然后向范若若溫和問安,這才滿臉微笑地對范閑說道“小范大人,幸會。”
范閑見過秦恒,知道對方家世極好,又極得陛下賞識,乃是慶國朝廷上的一顆新星,前途不可限量,拱手回禮道“見過小秦大人。”
雖說秦恒的品秩如今還在范閑之上,但雙方心知肚明彼此的實力地位,所以也沒必要玩那些虛套。秦恒溫和一笑說道“今日前來拜訪院長大人,沒想到還見著提司大人,秦某的運氣還真不錯。”
范閑見他笑容不似作偽,心里也自舒服,應道“不說日后再親近的假話,今日既然遇著了,自然得喝上幾杯才行。”
秦恒哈哈大笑道“范提司果然妙人,行事大出意料,斷不提稱病不朝之事,反要盡興飲酒,讓我想打趣幾句竟也開不了口。”
范閑看了坐于主位的陳萍萍一眼,苦笑道“當然,咱們做晚輩的,還得看主人家舍不舍得拿好酒待客。”
陳萍萍開口罵道“你比老夫有錢”
秦恒面不變色,微含笑容,心里卻是咯噔一聲,無比震驚。朝臣們一向以為范閑能夠在監察院里如此風光,主要是因為陛下的賞識與超前培養,但此時見范閑與人人畏懼的陳院長說話,竟是如此“沒大沒小”,而陳院長的應答也是如此自然,他這才感覺到一絲異樣,看來陳院長與這位范提司的關系果然是非同一般
陛下的賞識固然重要,但真要能掌控監察院最重要的,依然還是陳萍萍的態度,直到此時,秦恒才真切地認識到,眼前這個叫做范閑的年輕人,總有一天,會真正地將監察院牢牢控制在他的手中,那么軍方結交此人的速度,必須加快一些了,而不再僅僅是自己在門下替范閑說幾句好話,再借由他人的嘴向范府傳遞善意。
不過幾句對話,場間已經交換了許多有用的信息,范閑也明白,陳萍萍是借這個機會,向軍方表示他自身最真實的態度,加強自己的籌碼。
二人又寒喧了好些句,范閑似乎才反應過來,一轉身準備對安坐一旁的大皇子行禮。
按理講,他這番舉動實在是有些無禮,不過廳里的人都知道他與大皇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鬧過別扭,而秦恒與大皇子交好,所以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至于陳萍萍他可不在乎什么宮廷禮節之類的破爛東西。
正當范閑以為大皇子會生氣的時候,他扭頭一看,自己卻險些氣了起來,只見自己的老婆正乖巧地坐在大皇子的身邊,眉開眼笑地與大皇子說些什么娘的,雖然明知道婉兒從小就在寧才人的宮里養著,等于說是大皇子看著她長大,兩人情同親生兄妹,但看著這一幕,范閑依然是老大的不爽。
更不爽的是,連若若居然也坐在下首,津津有味地聽大皇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