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線路上以及北方庫中,崔家從信陽調出,積起來的貨物,大約能夠占到內庫年產六分之一的數額
從這個比例上就可以看出,長公主把持內庫這些年,膽子已經大到何等樣的程度,謀取私利起來是毫不手軟。
目前的局面是范閑與言冰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打擊二皇子,壓榨崔氏才造就的,他等的就是此時,要一口將對方吃的干干凈凈,連骨頭都不吐一根出來。
給王啟年的信最后寫了一句開飯了。
范閑坐在輪椅上,微微偏頭,輕輕揉了揉胸處傷口上方,那里一直包著系帶,有些癢的慌。寫了一封信后,手已經凍的有些僵了,忽然間開始懷念在澹州的時候,思思天天幫自己抄書,而當自己抄書時,這丫頭會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懷里暖著,觸手豐盈,手感著實不錯。
心頭微蕩,提筆再寫,這第二封信是寫給海棠朵朵的,只是他寫信的時候,心中抱持著一顆放蕩的心,信上言語也就放肆了少許,偶有撩動。
自北齊回國以后,他與海棠的通信其實一直沒有斷過,也早習慣了北方有這樣一個筆友,畢竟雙方作為兩個大國年輕一代的實力人物,保持暢通的聯系渠道,是非常有必要,而且對將來極有好處的一件事情。
信中聊了些慶國京都最近發生的八卦,當然,懸空廟事件也在其中。雖說慶國皇帝遇刺一事震驚天下,北齊上京早有詳報,但他身為當事人,講起這故事來,肯定要比說書先生動聽許多。
后面還說了些別的,又在字句中暗暗點出,自己準備對崔家動手了,讓她與那位不知男女的小皇帝與自己配合好。在信末他抄了一首詩,以證明自己依然如往常一般才氣縱橫。
“我來苔欲報恩分,契闊非盡利與榮。古人有為知己死,只恐凍骨埋邊庭。中朝故人豈念我,重裘厚履飄華纓。傅聞此北更寒極,不知彼民何以生。”
這是司馬光苦寒行的最后幾句,范閑有些得意地看了一遍,搓著有些僵的雙手,覺著自己抄的這詩實在是太過應景,而且字里行間夾的悲天憫人之意,恐怕會讓海棠姑娘回思許久騙死小姑娘不償命,這正是他喜歡做的事。
確認沒有什么遺漏之后,他封好了信封,壓好了火漆。忽然間,他心頭一動,總覺得似乎自己的傾述欲望還沒有得到完全的滿足,對著信紙那頭長相普通,像村姑一樣搖著的姑娘,他總覺得是在面對著一位老朋友,一時間竟陷入了沉默之中。
然后他鋪開另一張白紙,略一沉忖,提筆寫道
“朵朵,你好,前面那封信算是公事,這封隨便聊兩句。今天京都下了慶歷五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早一些。想來上京的雪更大,天更冷,那天在你的菜園子里看見籬角處有幾枝梅,不知道那幾枝臘梅可有綻開紅點,滋潤一下白雪單調的容顏。”
“嗯,你養的那些鴨子怎么樣了小心一些,別凍死了我這邊挺正常的,小黃小黑小白都在京外田莊養著,聽說那里的伙計們把這三只大肥貓都當祖宗一樣供著,怎么可能養出問題來。”
“我一切挺好,吃了睡,睡了吃,家里挺安靜的。這兩天妹妹一直在太醫院里忙碌著,聽說已經成了京都難得一見的風景,婉兒今天回林府了,我那位可愛的大舅哥大約是最近受了冷落,脾氣有些不好。不知道你這時候在做什么呢”
范閑隨意寫著,就像是說話一般散漫,純粹是想到哪兒寫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