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范建哪里舍得。”
雖是笑話,但里面卻含著別的意思。范閑微微一凜,面上堆起笑容,沒有接話。
皇帝看了旁邊正在抄書的三皇子一眼,對范閑說道“你前些日子在太學整理出的幾本經策朕讓承平這些天在學,太傅以為深了些,你怎么看承平,去見過提司大人。”
三皇子姓李名承平,依慶國規矩,皇子們對于大臣都是極為尊敬的,陛下這聲吩咐也不怎么出奇。三皇子趕緊住了筆,小心謹慎地走到輪椅面前,對范閑行了一禮。
“這怎么使得”范閑坐在輪椅上,也無法避開。
“你如今是太學司業,正是份內的事情。”皇帝平靜說道,就像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宜貴嬪卻聽出來了,看來陛下有心讓范閑做三皇子的老師,一想到范閑的文聲武名,以及在朝政中的影響力,宜貴嬪忍不住眉開眼笑起來,越看范閑,越覺得順眼。
這副神色落到皇帝眼中,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瞧把你樂的。”
宜貴嬪之所以受寵,就是因為至少在表面上,她不會隱藏什么心思,高興的時候就高興,此時聽著陛下揶揄,也不慌張,呵呵笑著說道“謝謝陛下,給平兒找了位好老師。”
范閑聽著二位長輩自顧自說著,心中氣苦,暗想這事兒怎么沒人來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見
三皇子捧著書卷過來,范閑接過來略略一看,抬起頭回稟道“莊大家的經策之學是極好的,太傅以為程度深了也有道理,不過這幾篇只是入門的東西,三殿下提前接觸一下,也沒什么問題。”
君臣之間又隨意說了幾句,范閑小心應著,但知道皇帝肯定有些話要對自己說。果不其然,在喝了碗熱湯之后,皇帝看似隨意地開了口。
“外面雪停了初雪應惜,范閑,你陪朕去園子里逛逛。”
“是,陛下。”
皇帝站起身來,宜貴嬪微笑著,將一件大紅錦面貍毛里的鶴氅披在了他的身上。
離開宜貴嬪居住的漱芳宮時,雪已經停了,皇宮的地面上一片濕清,卻沒有積雪,只有園子里的經冬樹上掛著些雪痕,天上是灰白一片,紅墻黃檐雪枝青磚,十分美麗,空氣中沒有一絲雜味,清新異常。
皇帝披著大氅當前走著,一名小太監推著范閑沉默跟在后邊,一路上那些穿著棉褂的太監宮女遠遠避開,路邊遇著的則偏身于側,安靜不語。
“雪雨天,見朕不用下跪。”似乎是猜到范閑在想什么,皇帝輕聲說道“這是朕即位之后就定的規矩,天天跪來跪去,他們也不嫌煩把衣服跪臟了,跪破了,難道不要內庫掏銀子買”
范閑坐在輪椅上,悄悄將領口松了顆布扣,雪停風消后,感覺有些熱。聽著皇帝的話,知道話題要往內庫方向轉,他卻很無賴地不肯接話。
似乎有些恚怒于范閑的沉默,皇帝冷冷問道“范家那個老二現在在哪里”
這時候已經到了宮中最僻靜處的一個園子,前方有一彎小湖,湖中搭著石橋,通向中心那座亭子,亭上微有殘雪,難掩黑石肅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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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起來的晚了,家中有人做大壽,而且精神不好,所以晚了些。
姚太監今天先去的范府,在府上沒找著人,不知道這位正在養傷的提司大人跑哪兒去了,竟是連尚書大人都不清楚,那位身份特殊的小范夫人也不在府中,竟是尋不到人去問范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