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微煩說道“我就不喜歡你這種鬼鬼祟祟的模樣,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做的事情,非要轉幾個彎,抹些黑糊糊的顏色,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證明你是個陰謀家一般。”
范閑大怒說道“我本來就是陰謀家,你能比我好哪兒去先前樓下那個北齊人還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想找個機會挑遍江南群雄,你好一戰立威,光彩奪目幸虧今天沒讓你如愿,不然我大慶的臉面就被你一人削光了。”
海棠恥笑道“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剛才就應該跳下去和我打一架。”
“我才沒那個閑功夫高達守在門口,那是因為那位明少東不是傻子,他肯定會找人來試探隔間里坐的是誰我敢拿腦袋打賭,那些來惹事兒的江湖漢子,都是他明少東安排的,我讓高達出去,就是想讓他震懾一下所謂江湖中人,讓明家少來這些下作試探。你倒好,一出面就攪了所有安排,弄得我想借機發飚都沒有發成。”
范閑惱火說道“這里是慶國,你總得聽聽我的。”
海棠兩眼望樓頂,說道“我什么時候聽過你安排”
從海棠一進屋,兩個人便開始爭鋒相對地吵了起來,竟是寸步不讓,明明是范閑做事顛三倒四,他偏振振有辭,明明是海棠故意揭他老底,卻偏說是看不慣他行事風格,兩個人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但聲音還是壓的極低,就像是一連串悶炮般。
房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古怪了起來,卻是死死地閉著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看著眼前這精彩一幕,心想江湖傳言果然不假,以范提司的水晶心肝,伶牙利齒,權勢實力,敢和他這么說話的人還真沒幾個,能從氣勢上將范提司壓的死死的,還真只有這一位北方來的姑娘,這兩個人之間要沒有問題,就算把瞎子打死了也不信。
三皇子離爭吵之中的二人最近,小臉蛋一時望著范閑,一時轉向海棠,就像坐在第一排看網球的觀眾一般。他的表情十分精彩,心想這等場景十分少見,一定要牢牢記住,回京后好和晨姐姐與父皇說去。
終究還是史闡立有些心疼門師,小心翼翼插了句嘴“大人,海棠姑娘,現在還是想想怎么走吧呆會兒只怕杭州知州、杭州將軍、江南織造,那些大人們都要趕過來迎接,學生已經看見有好幾人出了樓。”
范閑一拍大腿,恨恨地盯了海棠兩眼“趕緊走,不然還度個屁的假。”
海棠卻安坐如山,很直接說道“我餓了。”
三皇子在一旁湊趣道“那趕緊喊小二重新上些菜。”
范閑瞪了他一眼。
海棠呵呵笑著說道“謝三殿下。”
過午不久,西湖對岸的一處莊園里便熱鬧了起來,當然熱鬧只是局限在院內,外面看著還是如以往一般冷清。這座莊園裝修華美而不膩,依山臨湖,實在是絕妙所在,單是這么一個園子,只怕便要值十幾萬兩銀子。
莊園的主人姓彭,一直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往年也只是夏天的時候,才會有些人過來消夏度暑。
今天來到這處莊園的,正是范閑一行人。這處莊園乃是前任宰相林若甫,用自己門生彭大人一名遠親的名義買下的,范閑下江南,來了杭州,當然就住在老丈人的產業里面。
園子里的管家早就得了消息,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切。范閑這時候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品著龍井,享受著杭州大富豪的生活,斜乜著眼瞧著正與三皇子輕聲說著什么的海棠,不免有些惱火。
這一行人當然沒有在樓上樓里繼續呆下去,海棠也沒有重新點幾盤名菜,范閑為了躲避正在路上趕過來的杭州官員們,拉著屬下們落荒而逃。
車隊假意進城,一路上將監察院四處駐杭巡察司的所有人員都動用了,甚至還動用了六處為了殺手準備的兩間布莊,這一行人才算是重新消失在了城中的人海里,又悄無聲息地繞了回來,進入了西湖旁邊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