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老三為什么要跟著自己出京
皇帝還真不是吃稀飯的,盡弄些讓人瞧不出眉目的手段。范閑有些苦惱,旋即安慰自己,自己這個小混蛋弄不明白,說不定老混蛋也是在打亂仗,自己都不見得明白。
至于為什么范閑極其堅決地不肯與丈母娘和解,并不是戀愛過程當中受了多少女婿氣,也不僅僅是對海棠說過的“看好家業”的那個理由,最實在的原因是如果范閑與長公主真的聯手了,雙方的實力相加,會強大到一種很恐怖,一種足以動搖慶國根基的地步。
而這,絕對是慶國皇帝不能允許的。
而對于沒有手握天下之權的范閑來說,目前的處世方針就只有極大智若愚的一條但凡皇帝老子不允許的事情,自己絕對不做,除非有人要打死自己。
以后的兩日內,初至內庫的欽差大人范閑,帶著自己貼身的七個丫環,花枝招展的四處視查工坊,對于內庫的流程漸漸熟悉了起來,對于當年葉家的聲勢更添一絲感性的認識,難免會在河旁水車處撫木喟嘆,不盡滄桑之感,偶爾也與坊中的工人們坐而論道,吹玻璃之道,只可憐他手藝太差,面相太美,吹不成功,玻璃質感卻是展露無疑。
便這么晃了兩日,離官衙近些的工坊大多知道了新來的大人究竟是什么模樣,對于傳說中的小范大人,雖不敢逼視,但苦哈哈們也是小意地偷瞧了不少眼,都說這位貴公子生的真是好看,就是手腳笨了些,為人倒也親善,身邊的七個丫環都生的如花似玉,只是有一個丫環長的實在是不咋嘀,行事走路大有鄉村土風,哪里像是大族人家出來的姑娘。
而另一方面,軍方與監察院組成的內四道防線忽然間加緊了巡查工作,內庫的巡查本就是天下最嚴密的所在,驟一加緊,頓時搜出了些違禁之物,雖然不是內庫的技術秘要,但也是些沉甸甸的東西。
是輕飄飄的紙片,卻是沉甸甸的地契。
不出范閑所料,包括三大坊主事在內的司庫與相關官員們在三日令出臺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將身邊最值錢的東西想辦法運出去,交給內庫外面的親友。
但在遇著嚴密的搜查之后,眾官員與司庫們終于絕望了,知道新來的欽差大人不會允許自己這些人轉移財產,而這些紙上財產留在身邊天啦,三日后如果自己不將虧空補齊,豈不是要被抄家而且這些人的身上哪里會干凈,如果欽差大人要揪自己的錯處,左右都是個死字
單達與林參將的工作明顯起了成效,從第二天起,就沒有人再試圖轉移家產,而一股陰風,開始在內庫的各個府邸與三大坊之間吹了起來,至于吹風的源頭是誰,自然有灑出去的釘子在悄悄打聽。
是夜閩地天降大雨,河流暴漲,雖然由于堤坊實在,沒有任何問題,但那種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的氛圍,已經開始讓很多人感覺到了異樣。
感受到強烈危險的司庫們開始串連了起來,上中下,一共兩百多名司庫,面對著“三日令”都有著自己的打算,有的良心尚存的人,準備交回贓銀,重新做人,有些害怕范閑權勢的人,開始暗中準備舉報同僚不法之事,為自己謀取個清白之身,而更多的人,則開始聚集在三大坊的主事府中,竊竊私議著究竟應該如何處理此事。
三大記的三位主事被打了板子后,都只能躺在床上,雖身處三地,但內心對范閑的仇恨與眼中的怨毒頗有情發一心之態,總之,他們是不肯向范閑低頭的,因為他們做的壞事太多,就算低頭,只怕將來也逃不出一死。
而在這些司庫們的串連里,信陽方面留在司庫的心腹,也起了很惡劣的作用,用遠在京都的公主殿下的名義,向眾司庫保證,朝廷首先關注的依然還是內庫的出產與利潤,而不是你們貪的這些小碎銀子。
一根筷子怎么著十根筷子怎么著總之,絕大部分的司庫們終于緊緊地抱成了團兒,開始像保齡球一樣砸向似乎一無所知,只知攜美同游的范欽差大人。
三日令的最后一天,范閑依著前兩天的規矩,上午的時候還是留在官衙里議事,這兩天雖然司庫們一直沒有主動交贓認罪,但是官員們還是有不少已經退了些銀子回來,至于退足了沒有,那是后事,自然后論,至少這表面上的恭謹是做出來了。
也有些司庫暗中認罪,主動攀到監察院要當污點證人,范閑自然是一笑納之,看來對方果然不是一塊整鐵板,內庫的鑄造工藝確實不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