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微笑著搖搖頭“如果這件事情,你家皇帝一直瞞著我,我當然會生氣,不過如今他必須與我配合,我有什么好氣的。如今等若是他將這些錢全部當作了人質,交到了我的手里,這足以換取我對他的信任。”
海棠嘆了口氣,說道“你不是一個容易信任別人的人。”
范閑低下頭去,緩緩說道“信任是相互的,我只是好奇你家皇帝為什么會如此信任我要知道,日后若兩國交惡,或是我有了別的心思,那我隨時可以吃了他的銀子,斷了他的貨路,他根本沒有一絲翻盤的可能性。”
他抬起頭來,看著海棠那雙明亮若清湖的眼睛,輕聲說道“我有些疑慮于這種忽如其來的大信任。”
海棠沉默想了會兒,忽而展顏笑道“我在信中向你提及這筆銀子的時候好像就是你的身世流言將將浮現于世的時候。”
“嗯”范閑疑惑看著她,“有什么關聯”
海棠微笑說道“或許在陛下看來,既然你是葉家后人,那你一定不可能滿足于做個慶國的權臣,而且你的眼光絕對不會局限在國境之限上,慶國能給你的一切,我大齊全部都可以給你,陛下只怕還有些別的意思”
話沒有說完,但范閑已經聽明白了,自嘲搖了搖頭,說道“謝謝你家皇帝好意,我可不想橫眉冷對千夫指。”
海棠一笑,說道“難得有作詩的興致。”
“我更不會俯首甘為孺子牛。”范閑淡淡說道“更何況你家皇帝后來應該知道我也是位如假包換的慶國皇子”
“這世上的皇子有許多,葉家后人,卻只有你一個。”海棠清清淡淡柔柔地說著,卻挑明了北齊方面的意思。
范閑笑了起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在慶國正是風光之時,雖然宮里有幾位婦人,京都有兩位皇子,自己對付起來有些小小困難,但憑良心講,皇帝目前扮演那名慈父的角色,還算不錯,他找不到太有說服力的理由要去考慮北齊方面的邀請。
“說回最初吧。”范閑說道“為什么你不可能喜歡我我不可能喜歡你”
海棠有些傻了,有些怒了,心想此人怎么總糾纏于此事,冷聲說道“朵朵向來不在乎男女之事,情之一境,無大小之分,卻有上下之別,我不求滅情絕性,但卻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范閑明白姑娘家是在表達以天下萬民為先的意思,微嘲說道“先天下之憂而憂這么活一輩子豈不是太沒滋味,你家皇帝還有頂帽子戴著玩”
他沒說那頂帽子是什么顏色,忽而露齒陽光一笑說道“朵朵。”
“嗯”海棠停住了腳步,偏頭看他,卻被范閑那清秀面容上的溫柔微笑晃了眼睛,忍不住嘆了口氣,問道“什么事”
“胡人也是有可能不殺人的。”范閑很認真地說道。
海棠知道他是在說先前自己在馬車里堵思思嘴的那句話,不由氣苦,但依然安靜回道“是嗎或許不論是北齊還是南慶的子民,都不會相信。”
范閑溫柔說道“胡人當然有可能不殺人,如果他們都被我們變成了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