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報這個價。”熊百齡比劃了一個手勢,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咬牙說道“當強盜的不心疼搶來的銀子可也沒必要賠著本和我搶生意。”
這個時候院落里已經安靜了下來,第三次叫價,已經沒有別的人再參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嶺南熊家與乙四號房里。
黃公公與郭錚雖然心有疑慮,看了范閑一眼,但仍然沒有生起足夠的重視,因為這畢竟只是一個小項,也許只是范閑想撈些油水,只要不傷到明家,傷到自己這些人的利益就好。
兩名官員分別從這兩個房間取出兩封牛皮紙袋,沉默著入了花廳。
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著結果,雖然這一標并不是十六項中最大最掙錢的一標,但是院中的人們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感覺到了乙四房的古怪,所以大家都想知道,這個乙四房究竟是來搶標,還是欽差大人用來作托抬價的。
“乙四房,夏家,三十七萬兩,得”
負責唱禮的轉運司官員,站在石階上面無表情地唱出了結果,唱的極為動聽,甚至最后一個得字飄飄搖搖,唱出了幾分戲臺上的味道。
院落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之中,片刻后,人們似乎才從這種震驚里清醒過來,發出震天介的驚呼聲。
三十七萬兩只是往北方賣酒水如果按照往年來算,這肯定是要虧本的價錢,嶺南熊家報的是三十萬兩,這已經是在砸鍋賣鐵地爭標了,沒想到,居然還是輸了給乙四房
不過如此一來,眾商家們也清楚了一個事實,乙四房的夏棲飛,絕對不是欽差大人用來抬價的托兒,而是實實在在要與自己這些人爭生意了。
一時間,眾人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便在此時,嶺南熊家的房間中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是什么重物從椅上摔到了地上。
眾人心有余悸地注視著那個房間。
熊家的主人熊百齡從地上爬了起來,很辛苦地拿著一杯冷茶灌進了自己的肚子里,氣喘吁吁說道“個爛仔,居然標三十七萬兩,這強盜就是強盜,做起生意來還是這么匪氣十足,算你們狠。”
范閑坐在堂中的太師椅上,微微低頭,心里倒是有些不樂意這個價格,這個價格確實太高了,本來前兩次叫價,夏棲飛那邊叫的極為漂亮,恰恰壓過熊家一頭,這最后的一口價,卻是生生多花了七萬兩銀子。
自己再有錢,也禁不住這么花啊他在心里嘆息著,但也清楚叫價這個事情肯定不是夏棲飛做的主,自己在乙四房里放了幾位老奸巨滑的戶部堂官,是他暗中向京都父親那邊討過來的好手,只是看來那些戶部堂官還是高估了嶺南熊家的決心。
不一時,乙四房中就已經取出了一個錦盒,交由花廳審驗,確實是足足的十五萬兩銀票,由太平錢莊開出,印鑒無偽,老叟無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