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州府師爺坐著青簾小轎,來到袁夢避居的宅院外圍時,發現這里的幾條街上都已經有了些奇怪的人。他的心頭一緊,掀開轎簾一看才放下心來,對趨到轎邊的那位布衫漢子皺眉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人就這么死了”
那位布衫漢子乃是蘇州千總,也是今天被袁夢死訊從被窩里驚起來的官員之一,他本來應該駐在城外,但是府在城內,所以反而是第一個趕到這里的人,聽著師爺問話,這位千總大人沒好氣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師爺一怔,下了轎子,二人一看彼此的穿著,忍不住都嘆息著苦笑起來,堂堂官員師爺,今兒個卻被迫穿著平民老百姓的衣服。
“街上干不干凈”師爺微微側臉,把自己的面容遮著,小心問道。
千總大人說道“放心吧,我手下孩兒們已經清理過了,應該沒有人在旁邊看。”
師爺點點頭,便和千總并肩往院里走去。
一入院中,看著那些滿地死尸與慘不忍睹的慘景,師爺忍不住惡心欲嘔,遮著口鼻說道“袁夢的尸體呢”
“在房內”
師爺強抑著惡心與恐懼,走入房內一看,便看見了袁夢袁大家死不瞑目的死狀,上前確認對方已經死透,師爺這才放心了少許,嘆息道“這還真不知道如何向京里交待。”
“先處理干凈再說。”千總恨聲說道“馬上就天亮,如果讓人瞧見這里,只怕馬上就要傳遍蘇州城,到時候怎么辦”
“明家沒有來人”
“那幫子奸商怕欽差大人在暗中看著,死不肯出面。”
二人走出院門,又迎上后續趕來的幾個人,數人湊在一處面色沉重地說著,總覺得這事兒應該是監察院做的,但又不應該是監察院做的,議來論去,便絞著了,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死尸上面的傷口都被戮爛了,雖然看的出來應該是劍,但卻已經很難發現劍勢風格。只知道出手的只有一個人,當然是高手。”一位看模樣精于刑名的人物沉聲說道“如果是監察院殺人,何必還要遮掩”
最后還是代表蘇州知州的師爺拿了主意,冷冷說道“這案不破更佳。我們這些人都要退走,讓手下的人把這里清理干凈,如果監察院不管,就把這事兒埋了,如果監察院真的放釘子在跟反正不要拖著咱們,到時候問起來,就說咱們是接到報案,所以過來看看案情。”
千總呸了一聲,罵道“老子是武將,怎么能來看案情”
師爺白了他一眼,說道“誰叫你火急燎燎地趕過來”
沒有什么好爭的,數人便開始分頭行事,負責清理的清理,負責埋人的埋人,負責回府做文書的做文書,至于這事兒最后要不要上報,還是要看欽差大人那邊傳來的風聲是什么樣子。
當這些人忙碌的時候,卻沒有發現遠處山丘之上,有一輛全黑的馬車像幽靈一樣緩緩駛離。
人是范閑殺的,卻要這些江南路的官員來埋,但他肯定沒有什么占便宜的想法。至于院中的尸首上的劍傷都被他進行了第二次處理,是因為他不想讓四顧劍的傷口傳出去,既然不可能栽贓給東夷城,那這個險就沒有必要冒,所以他甚至都沒有讓高達看到自己的出手。
關鍵是不能讓宮里的皇帝陛下知道自己會四顧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