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你得先去薛總督那里。”范閑沒好氣說道“難道我連這點兒規矩也不懂”
他搖搖頭說道“陛下給總督大人怎么說的”
姚太監想了想,為難說道“其實和給大人的旨意也差不多。”
“噢薛清也被罰了一年俸祿”范閑抬起頭來,頗感興趣問道,只是問話的口氣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姚太監嘿嘿奸笑著,比了三根手指頭。
“罰了三年,這下我心理能平衡些了。”范閑笑著扔了瓜子殼,說道“我便說陛下圣明仁愛,斷不會讓我這個可憐人把所有的鍋都背起來。”
姚太監苦笑著,心想您這話說的是叫自己怎么接
好在范閑馬上換了話題,問道“這長途跋涉的,怎么找了你這么個老家伙來宮里就沒年輕得力的公公了”
“老戴當初是正在訓著幾個,只是您也知道,出了那檔子事兒后,雖然他最近從那可憐處被調了回來,可是這事兒便耽擱了,這次圣旨下江南要緊,奴才自然要跑一趟。”姚太監嘆息著。
“老戴還好吧。”范閑問道。
姚太監笑了起來“托大人洪福,宮里這幾個老哥過的還算不錯。”
慶國的宮闈與史上不大一樣,自開國起,便對太監提防極深,尤其是二十余年前先皇即位之后,更是嚴防太監干涉國事,宮禁十分嚴苛。太監難以弄權,所以也并沒有劃分成許多派系,反而這些太監知道自己處世艱難,極為團結的抱在了一起。
范閑自入京后,便很注意與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太監們搞好關系,當年整肅一處時放了老戴侄子一馬,便等若是放了老戴一馬,而且平日里多有照顧,并且又從來不會向這些太監提出過分的要求。
最關鍵的是,范閑每次與這些太監們交往時,倒是真沒有把對方當成何等怪惡之人,便有若尋常,不刻意巴結,也不刻意羞辱,更沒有當面溫和著,背后卻陰損著,便是這等作派,成功地讓太監們都極喜愛這位年輕的提司大人。
“過的好就行。”范閑忍不住搖搖頭,慶國太監一般沒有什么太大的劣跡,這些畸余之人確實也可憐了些。他狀作無意提道“老戴沒訓出幾個小的來不過,去年間,御書房里那個叫洪竹的小家伙,好像還挺機靈。”
“洪竹如今已經到東宮去了,副首領太監,陛下賞的恩典。”姚太監小心翼翼地應著話,因為宮里人都知道,洪竹被趕出御書房,便是范閑在皇帝面前說了句話,傳言是洪竹被錢迷了心,居然敢伸手向小范大人索賄。
范閑面色微沉,想了會兒后,方嘆息道“如此也好,這等太過機靈的角色,總是不適合侍侯陛下不識得進退,不知道分寸。”
太過機靈這很明顯是貶義姚太監心想,傳言果然是真的,那個小洪竹平日看著不蠢,怎么卻敢撩拔小范大人看來那小子在宮里是爬不起來了。
送走姚太監之后,范閑領著三皇子來到書房,沉默半晌后,輕聲說道“明白是為什么嗎”
三皇子想了半天,終究還是年幼,沒有想明白其中緣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如今是春末夏初。”范閑微低眼簾說道“我們馬上要去杭州,途中我還要出去一趟,江南之事基本已定,最多宮里會留你在我身邊一年,也就是近年關之時,我們肯定要回京,而再出來時,便只有我,而沒有你。”
“為什么”三皇子訝異問道。
“沒有什么為什么。”范閑微笑著說道“在某些人的眼中,我或許有些詭而不善的氣息,你是正牌皇子,天家血脈,和我在一起久了,只怕會浸染上一些不好的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