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了這個疑慮,他心里的寒意稍舒緩了些,隨著一聲嘆息吐出唇去。
海棠低首說道“即便帝王家無情,可是終究是做父親的,何至于如此擺弄自己的親生兒子”
范閑點點頭“這便也是我所不解的。”
“恭喜。”海棠忽然開口說道。
范閑異道“何喜之有”
“既然你與貴國皇帝的想法如此相似,那年后的那場局自然是你勝了。”海棠輕聲說道。
范閑想了會兒,輕聲道“看來,你對我家那皇帝的信心,甚至比我對他的信心還要充足一些。”
“因為你是南人。”海棠淡漠說道“因為你入京之后,慶國皇帝一直表現的有些沉默,所以你沒有感受過他的可怕。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領軍三次北伐,以一偏遠慶國,將堂堂大魏打的四分五裂,打的天下諸國噤若寒蟬這等手段,這等恐怖,我站在你的立場考慮,自然對他極有信心。”
“貴國君主乃一代雄君。”海棠很直接地稱贊異國的皇帝,“這兩年,雄獅不是在打盹,只是在瞇著眼睛消化著腹中的食物,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敢稍微試著觸碰他的地位,他的眼睛便會睜開,會毫不留情地將敵人撕成無數碎片。”
范閑沉默了下來“其實我明白。所以這件事情我想我來做,不想他來做。”
“說到底,你依然是個多情之人。”海棠似笑非笑望著他“雖然你慣常喜歡將自己的慈悲掩藏在自私的幌子下,可你依然是個多情之人。如果慶國皇帝最后暴怒出手,一定是血流成河,你不愿意看到這種局面,所以你想自己來做將這件事情的破壞力壓制到最小。”
范閑低下頭,默認了這個說法,不論他與信陽長公主與太子與二皇子有再多的仇怨,可長公主畢竟是婉兒的親生母親,那個可愛的葉靈兒也成了二皇妃關于那把椅子的戰爭,一旦爆發,必將禍延家族,范閑在很多方面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但也不想讓京都的城墻上掛了幾千個人頭,讓污穢的血打濕了城墻。
那個與自己極為相似的二殿下,笑的那般羞,變成人頭之后還能那般笑嗎
如果是皇帝與自己獲勝,葉家怎么辦葉靈兒怎么辦
對于范閑來說,這都是問題,而對于那位皇帝陛下而言,這都不是問題。所以范閑強烈地奢望能夠獲得解決這個問題的主動權,可是
海棠輕聲說道“你也應該明白,單憑你,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你的那些敵人,還有很多力量可以超出你的應對。針對那些人,慶國皇帝有他自己的安排,不需要讓你代勞,歸根結底,如今的你只是他手中最利的那把劍,他卻是握劍的那只手。”
范閑知道她說的是君山會,沉默著點點頭。
“還有太后。”海棠微笑著說道。
范閑卻從她眸子里的笑意中發現了一絲黯然,忍不住咕噥道“兩個太后都很麻煩。”
海棠很明顯不想繼續那個無解的話題,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他腰畔的那柄古劍之上。
“王啟年送來的。”范閑迎著她的目光解釋道“聽說是當年大魏末代皇帝的佩劍。”
海棠并無異色,似乎早就知道了這把劍的來歷,聲音清清冷冷說道“當心引起太多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