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渾身黑甲的騎兵由小坡之上疾馳而下,硬弩在鞍,厲刀在腰,一手控韁,一手提著麻袋,以世上罕見的馭術來到了水師營中,帶起一股煙塵,三分幽冥之意。
黑騎
水師官兵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傳說中殺人如麻,暗行如鬼的慶國最強騎兵之一,紛紛驚呼起來,更不明白這些人來這里是做什么,如果是來殺人的,這一百騎的人數未免也太少了些。
百騎黑騎駛至高臺之下,立于馬上對范閑行了一禮,然后將手中的麻袋扔到地上,一并馬腹,沿著高臺行了兩個半圓,分列于高臺兩側。
同一時間,水師營帳左后方的小山坡上,幽幽無聲地出現了兩排騎兵,就如同兩道堅硬的黑色線條,深深地契在山梁之上,對著下方的水師官兵做出了沖擊的預備姿式。
水師官兵大嘩。
麻袋里面全部是人頭,或血污滿面,或缺鼻損耳,或腦門被劈開了一條大縫,幾百個人頭從麻袋里滾了出來,堆積在高臺之下,這種血腥恐怖的場面,在太平已久的膠州水師里很久沒有出現了,水師官兵們唬的退了幾步,讓出了極大的一片空地,讓這些人頭裝扮著光天化日下的修羅場。
范閑在臺上往前邁了一步,華衣飄飄,面相俊美,于人頭堆上傲然站著,說道“這便是昨夜試圖血洗膠州的叛兵,將士不要驚慌,叛兵已伏,本官不是喜歡報仇的人。”
水師將兵們警悚不敢語。
“但是”范閑緩緩說道“是誰暗中主持此事,本官一定要抓出來,膽敢與朝廷作對,陰謀附逆,就要有被滿門抄斬的心理準備。”
“人,本官已經查清楚了。”他望著臺下的人們說道“一共十七個人,不,是十七條狗,十七條用朝廷的傣祿蓄養自己狼子野心的狗”
十七個人,清洗的范圍并不大,包括臺上的水師將領,臺下的官兵們都松了一口氣,此時四百黑騎的陡然出現,臺上臺下的那么多人頭,已經成功地震懾住了水師官兵的精神,既然沒有人敢造反,就只好等著看朝廷會怎么處置,只抓十七個,和大多數人沒有關系。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為了保護自己,甚至可以出賣平日里害怕無比的上級。
所以隨著高臺之上三號將領的念名之聲,臺下的水師官兵們漸漸畏懼地移動著,恨不得離那被點到名的校官越遠越好,倏然間,操場上便多出了十七個小圓圈,小空地,空地上站著一位面色如土的水師將校。
這都是昨天夜里煽動大營鬧事,并且讓一部水師官兵在膠州城外與黑騎大戰一場的元兇們。
馬蹄嗒嗒,黑騎領馬緩緩走入萬人之中,騎士們面色冷漠,不旁顧,不緊張,雖萬人在側,卻如入無人之境。
水師膽氣已喪,紛紛讓開道路,讓這些奉命前來捕人的黑騎進入。
三騎抓一人,雖然也有校官在絕望之境勇起反抗,怎奈何已是困獸,啪啪幾聲便被砍翻在地,只是在死亡之前,徒增了一次痛苦罷了。
又是十七聲血腥而殘酷的響聲,十七個人頭回歸到了他們兄弟人頭的包圍之中,血水涂染著高臺,一股腥臭吸引來了無數的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