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多疑了。”長公主微笑著“多疑者必敗。”
毫無疑問,對于政局上的判斷,對于名利場中的羅網,長公主擁有世人難以企及的智慧,但對于山谷狙殺一事,她也只是猜中了表面的部分,至于最深層的原因,只怕除了一個人之外,誰也不清楚。
甚至就連主持這次山谷狙殺的軍方大人物自己也不清楚。
京都城一處安靜的大宅,這宅子生生占據了半條街,闊大奢華無比,一應儀制,均是按著王爵之邸制造,院內院外各式樹木雜生,在這黑夜里看著就像是巨人們蓬亂的長發,刺向孤獨寂寞的天空。
一位穿著棉袍的老人,正在自己的別院前菜地上澆水,老人穿著一雙棉鞋,鞋尾后已經有些磨損了。穿棉袍棉鞋,樸素簡單,這是無數年軍旅生涯所鑄就的性情。
他愛種菜,尤其是在年老之后很少去院里坐班,更喜歡折騰家里的幾分菜地,家里的兒子孫子們都知道他的這個愛好,弄了很多稀奇的菜籽來。
但他不種,他只種白菜和蘿卜,軍隊里最常吃的這兩種菜。他與那位糊涂的靖王爺不同,他不是靠田園這寄托悲傷,他只是習慣了,習慣種菜,習慣簡單直接。
明兒有些小事兒,我更晚點兒,少寫點兒,祝大家周末愉快,鞠躬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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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范閑躺在床上,搖頭說了三個字,然而馬上卻咳了起來,似乎連他的內傷都知道,他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斷,心情激蕩之下,難免有些反應。
不過范閑依然覺得不可能,自己自幼便跟隨著費先生學習生物毒藥入門及淺講,學習監察院里的規章與部門組成,學習監察院特有的處事手法和殺人技巧,從很小的時候,他的生活便開始和慶國官員百姓們最害怕的監察院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
在別人眼中,他是個小孩兒,頂多是有些天才氣質的小孩兒。但他清楚,澹州時的范安之,靈魂已經相當成熟,所以他早就明白,自己將來的人生,肯定會與監察院緊密的聯系在一起。
入京后提司腰牌的現世,更讓范閑明白了監察院那些老人的良苦用心,對方是想將監察院交給自己,或者說是還給自己,更準確地說,是還給當年那個女子。
到了如今,范閑擁有了難以計數的財富,擁有了天下皆知的聲名,擁有了極高的地位,這一切或許是憑借著他兩世為人的經驗,無數前賢的詩賦歌詞,自己打小練就的堅毅心神,但他心里清楚,這一切都只是外物,難以系身,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失去。
而自己之所以一直到今天還能擁有這些,就是依靠的監察院的力量。
無論從哪個方面說,監察院都是范閑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根基、根本。
雪谷狙殺與懸空廟的刺殺不同,懸空高之后受的重傷,那完全是一次意外事件,影子的出手,完全都在陳萍萍的控制之下,如果不是恰好那時自己的霸道卷練到了瓶頸,湊巧經脈盡斷,想必最后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
可是雪谷里的狙殺,那就是為了殺死自己,一旦展開,絕無收手的可能
如果真如父親所言及自己猜想,這個根基忽然松動了起來,范閑隨時都有可能頹喪退場。對于這個猜想,不論是從理智上,還是感情上,范閑都不愿意接受,也不可能接受。
“不可能。”
范閑再次用重重的語氣重復了這三個字。
他是監察院提司,經過這兩年來陳萍萍的刻意放手與扶持,在八大處里早已安下了自己的人手,啟年小組也成為了一個特殊的部門,一處有自己,四處有言冰云,三處有費介,五處黑騎無心,而且現在有了荊戈,六處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