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不錯,雖然說細節上經常出問題,但在大勢的構劃上做的準備很充足。”陳萍萍老懷安慰道“在京都里鬧來鬧去,也不過是一國的事情,他現在的心已經放在了天下,僅這一點,他就天然比李云睿要高上一個層次,開始接近咱們偉大的陛下了。”
費介想了會兒后,說道“院長今天又把我說糊涂了,我只是想來問山谷里狙殺的事情,沒有想到扯到天下。”
陳萍萍笑了起來,說道“我看你這時候最好去范府看看你那徒兒的傷勢。”
費介搖了搖頭,準備離開。
陳萍萍忽然說道“告訴他,他走不成,至少我還沒死的時候。”
范閑沒想著走,那些安排只是以防萬一的最后出路,七葉在閩北三大坊與杭州之間來往,冒著奇險,讓自己悄無聲息地抄錄了厚厚的一份內庫卷宗,他也沒有準備現在就拿著去投奔北齊。
他沒那么傻,雖然不知道北齊小皇帝為什么如此欣賞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根在慶國,如果能在慶國如此逍遙地活下去,傻子才會玩千里大轉戰。
只是后路必須備好。
再說了,這慶國的京都里,鄉野里還有那么多的敵人、仇人,不將這些家伙收拾的干干凈凈,不將老三扶上位置,不讓慶國依然和平和安寧著,他如何甘心撒手
正如陳萍萍不甘心一樣,雖然范閑在老家伙的教導下,學會了用天下的眼光去看待大勢,但心里其實都是不甘的。
其實范閑要撒手很簡單,等五竹叔傷養好了回來了,自己與五竹叔單身飄離,于泉州坐船往西方世界去看看西洋景,找找那些神秘至極卻又窩囊至極的法師打打小架,泡幾個海倫,那是快意之極。
想必就算是皇帝,葉流云,四顧劍,苦荷天下的三大勢力,都不敢輕易來阻攔自己,就算是軍隊,也不可能將這一對主仆留在某一個地方。
只是停留,往往不是因為腳步,而是因為心神上的系絆。范閑是有老婆侍妾的人,也有父親祖母兄弟姐妹友朋知己下屬心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實人在廟堂,何嘗不是身不由己。
便是無法輕易抽身離開,于是范閑選擇了留下,并且強悍地擴充著自己的勢力,準備著自己的后路,時刻準備在這艱險的朝堂之上,與那些敢于傷害自己的勢力拼個你死我活。
所以當他躺在慶上,聽著老師轉述陳萍萍最后那句話時,他的心內雖然震驚于老跛子的雙目如炬,臉上卻是一片平靜,唇角微翹,譏諷說道“老頭子是不是腦子昏了,盡說胡話我能往哪兒走”
費介看了自己最得意的徒弟一眼,發現這小子說的話似乎是發自真心,也覺著陳院長似乎想的過于復雜,把這天下人都當成如他一般的老狐貍來看待他雖然是用毒大宗師,但在某些方面比陳萍萍差遠了,甚至不如范閑,所以硬是沒有看出來,小狐貍笑的其實也很甜。
“我來看看你的傷。”
范閑搖搖頭,笑道“老師,這點兒小傷我自己還治不好,那豈不是把你的臉都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