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是山谷里死了十幾個親信,范閑已經顛狂如斯,如果真如院長大人說的那般,將來有一日院長去了范閑會變成什么樣可怕的人兒
抱月樓中,范閑的表情很溫和,很鎮定,眉兒向上微微挑著,說不出的適意,似乎他根本不知道在樓外的京都夜里,正在發生著什么。
山谷狙殺的事情他已經講完了,席上諸位大臣不論是心有余悸還是心有遺憾,都向他表示了慰問。緊接著,他略說了說關于江南的事情,關于明家的事情,關于內庫的事情。然后他皺眉說道“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情不明白,當我在江南為朝廷出力時,為什么總有人喜歡在京中搞三搞四。”
席間眾人微怔,心道這說的究竟是哪一出范閑遠在江南的這一年里,要說京都里沒有人給他下絆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可要說下絆子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一根,您說的是哪一根是查戶部還是往宮里送書而且這些絆子早就被那些老家伙們撕開了,您是一點兒事兒也沒有,在這里嚎什么喪呢
太子也忍不住笑罵了一句“哪里來的這么多委屈要說不對路的人肯定是有的,可要說刻意拖你后腳的人,你可說不出誰來。”
范閑也笑了,搖了搖頭,說道“只是這一年沒有回京都,我想,或許京都里的很多人已經忘記了我是什么樣的性情。”
二皇子此時正端著酒杯在細細品玩,聽著這話,不知怎的心底生起一股寒意來,今夜太子的表現太古怪,而范閑的態度卻太囂張,囂張的已經不合常理,不合規矩,對他沒有一絲好處。
難道就是因為山谷里的事兒堵的慌
二皇子的眉毛好看地皺了起來,心想那事兒還沒查出來是誰做的,和我們在這兒鬧來鬧去,算是什么
便在此時,抱月樓下忽然熱鬧了起來,聽著馬蹄陣陣,似乎有不少人正往這邊過來。
坐在首位的太子殿下皺了皺眉,不悅說道“誰敢在此地喧嘩”
席間諸人都皺眉往窗外望去。
似乎有人要進抱月樓,已經順利地通過了京都守備與京都府衙役的雙重防線,卻被抱月樓的人攔在了樓外。
范閑看了桑文一眼,桑文會眼,掀開懸絨簾,從屏風旁邊閃了過去。不一時,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桑文帶著五個人上了樓來。
這五個人都穿著官服,想必都是朝中的官員,只是今日不是論朝廷要事的地方,卻是風月之地,席間諸人認得某某是自己的親信,不由怔了起來,心想這玩的是哪一出,怎么如此光明正大地來找自己,難道京中出了什么大事
五名官員互視一眼,都瞧出了對方心里的不安恐懼以及慌亂,再也顧不得什么,先向席上的貴人們告了罪,又畏懼地看了一眼范閑,向范閑行了一禮,不避閑話地自去席上尋了自己要找的大人物,湊到對方的耳邊說了起來。
范閑微笑看著這一幕,舉起酒杯向太子大皇子身邊的任少安敬了一杯,大皇子的禁軍系統明顯囿于宮禁一帶,反應慢一些,而太子似乎猜到了什么,今天竟是刻意斷了自己的耳目,只是來抱月樓一醉罷了。
大皇子看著身周的緊張模樣,皺眉看了范閑一眼,似在質詢,范閑搖搖頭,示意自己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而旁邊的幾席上,那些聽著下屬官員前來報告的大人物們,臉色已經漸漸變得難看了起來,尤其是二皇子,那張清秀的面容漸漸變得慘白,迅即涌上一絲紅暈,卻是在三息之后,化作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