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中美人在懷,樓外殺人捕人,便有那雪,又豈能將血腥味道全數掩住。
不是所有的人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陷入了沉默,當那五名報信的官員小心翼翼退出屏風之后,大皇子沉著臉,望著范閑問道“為什么”
監察院與信陽一系的沖突由來已久,發端于六年前的內庫之爭,埋因于二皇子借宴請欲在牛欄街上刺殺范閑一事,又有眾人所坐的抱月樓引出的那個秋天的故事。
在那個秋天里,范閑奪了抱月樓,殺了謝必安,陰了京都府,毀了二皇子與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名聲,生生將北方的崔家打成了叛逆。
秋天之后的這一年,范閑下江南鎮明家,收內庫,于膠州殺常昆。
在所有人看來,范閑對二皇子和信陽一系的報復已經足夠嚴厲,撈回了足夠多的好處,沒道理在今天的夜里如此強橫地再次出手。
范閑沉默了少許后,平靜說道“為什么因為本官奉旨清查吏治。”
席間一片沉默,太子高坐于上沒有去看范閑,反而帶著幾絲頗堪捉摸的神色,看著二皇子的面色。大皇子搖頭嘆息道“京中太平沒兩天,你們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些”
范閑知道大皇子說的是真心話,這位如今的禁軍大統領自幼與二皇子交好,但因為寧才人和婉兒的緣故,現如今卻是站在自己這一方,身處其中,自然難免有些難為。他聽著這話,忍不住嘆息道“太平我一年沒有回京,看來京都就太平了一整年。莫非我真是個災星難怪在京都郊外的山谷里,沒有人肯讓我太平些。”
席間再次沉默,諸位大人物隱約明白,這是范閑在為山谷之事找場面,只是這場面找的有些太大,太荒唐了。
“世上很多事情都很荒唐。”范閑似乎知道這些大人物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嘲說道“就像山谷里下官被刺殺一事,朝廷一直在查著,可是就因為沒有證據,便始終拿不出個說法來。”
他緩緩說道“誰來理會我的屬下先前講過,我那名車夫在第一枝弩箭到來之時,我想將他搶回廂中,他卻硬生生站了起來,替我擋了一擋我時常在問自己,如果一直尋不出什么證據,我便一日不能為他做些什么”
江南總督薛清意味深長地看了范閑一眼。
太子緩緩說道“朝廷自然是要查的。”這是他今夜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范閑點點頭,笑道“便是這件事情,讓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很久以前聽過的故事。”
“從前的森林里,有一只小白兔,它一大早就高高興興的出了門,然后它遇見了大灰狼,大灰狼一把抓住小白兔啪啪抽了它兩個大嘴巴,然后說我叫你不帶帽子”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么范閑忽然會講起這種小孩子聽的故事來,只聽著范閑繼續說“第二天,小白兔戴上帽子又出門了,走著走著又遇見了大灰狼,大灰狼又一把抓過小白兔啪啪抽了它兩個大嘴巴我讓你帶帽子”
“小白兔非常郁悶,就跑到老虎那里去告大灰狼的狀,老虎聽了小白兔的苦訴,痛心說道,你放心好了,我自然會替你主持公道接著,老虎找來了大灰狼對他說老狼,今天上午小白兔來投訴你,說你沒事找事老是欺負它,你看你能不能換個理由揍它,比如你可以說兔子,你去給我找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