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替陛下養了個兒子,終于養成了自己的兒子,這算不算是人生當中最成功的一日
范族各房里的頭面人物都已經下了馬車,依著輩份序次站在祠堂之外,他們拿眼偷望著首位的族長,各自心里有著復雜的情緒,想三十年前,范族就已經是京中大族之一,而范建這一房只是偏房弱門,如果不是出了那一位老祖宗,抱大了如今的皇帝與靖王,范建今時今日又如何能成為族長
只是范建成為族長之后,對族中的人員約束極嚴,本身的官也越做越大,族中無人敢不服,更何況如今范府里又多了位叫范閑的人。
各自分放了祭祖所需的常服,寧香點了起來,祭物已經準備好了,常侍祠堂宗廟里的那位僧侶恭敬地鋪開一排氈毯,緩緩將祠堂的大門拉開。
吱的一聲,黑木所做的大門拉開,內里一陣寒風涌出,似乎是范氏的祖先們正冷漠地注視著后代。
范族上百男丁低首,排列。
此時眾人身后的一輛馬車打開了車門,穿著一身布衣的范閑沉穩地走了車來,順著石階下父親的手勢,緩緩在兩隊男丁中間,往前行去。
祠堂前的氣氛本來是一片肅穆,那些范族的男丁們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唯恐驚動了祖先們的先靈,然而,當他們看到了馬車上走下來的那個男子時,依然忍不住瞪大了驚恐意外的雙眼,張大了嘴,發出了無數聲驚嘆。
而排在最后方,那些約摸十幾歲的少年郎們,看見范閑后,更是嚇的不輕,這是當年在抱月樓外被范閑砸斷了腿,在范府中被柳氏打爛了屁股的可憐小霸王們。
范閑也來祭祖這些范族的小霸王們嚇得雙腿直抖。
范閑平穩地往前走著,漸漸要接近祠堂的石階,然后看見石階下,父親似乎正在與幾位老者低聲爭執著什么,那幾位老者,范閑平素里也是見過的,知道是范族里德高望重的長輩,有一位自己似乎要叫伯爺
那位范族里輩份最高的伯爺滿臉憂色,對范建輕聲說道“亦德此舉不妥。”
范建微笑著,說道“二伯,有什么不妥”
那位伯爺眼中滿是驚恐,壓低聲音說道“這孩子這孩子”他忽然住嘴不提,難道要他當著族長的面說,你兒子又不是你親生的可他依然驚恐,身前身后的那些范族長輩們也驚恐不定,他們都沒有想到今年祭祖搞出這么大陣仗來,完全是因為府上悄悄把范閑帶來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雖不敢當著范尚書的面明言,可是都隱約表示了自己的擔心,只是聲音不敢太大,怕驚動了祠堂里的祖先們。
眾人心頭不服,心想又不是我范家的子孫,憑什么來祭祖而他們更害怕的是,這范閑是龍子龍孫,今兒歸了范家,太后和陛下會不會不高興
然而范閑沒有給這些長輩們開辯論會的機會,已經走到了父親的身前,先是給諸位長輩極恭敬地行了禮,然后便站到了父親的身邊。
范建微笑著,指了指隊列中的某一個位置,說道“你的位置在那里。”
見族長不聽,沒有人再敢表示反對,因為范族里的這些長輩們,其實更害怕范閑身上所帶著的那種味道。
“祖有功,宗有德。”
“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