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青達沉默了片刻,緩緩啟唇問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明蘭石羞愧地低下頭去,說道“孩兒私下向招商錢莊調了一批銀子,用的是手中的半成干股做的押。”
明青達倒吸一口冷氣,面色變得極其難看,卻馬上回復了鎮靜,急促問道“什么時候能回銀訂的什么契能不能找太平轉契”
這問的是幾個關鍵問題,因為事涉明家歸屬的股子大事,明青達根本來不及痛罵自己的兒子,搶先問了出來,希望不要讓招商錢莊又多了這半成。
“死契”明蘭石哭喪著臉說道“至于回銀原初以為是三個月,但眼下看來,應該是一分本錢都回不來了,太平應該也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們不會受轉的。”
原來明家一年里盡在風中雨中,被范閑憑恃著內庫出產,掐的快要喘不過氣來。明家少爺正如那日對他父親說的一樣,一直以為應該把明家的經營業務大方向進行調整,只有這樣,才不會永遠被范閑玩弄于股掌之間。
因為明青達的堅持,明蘭石只好暗中進行自己的嘗試,去年底用自己在明家的半成股子,換取了招商錢莊的現銀支持,他本以為這次嘗試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極大的收益,說服父親,但沒有想到
明青達腦中嗡的一聲,險些暈厥了過去,半晌后才微微喘息著問道“究竟是什么生意又怎么會一點兒本錢都回不來”
明蘭石看著暴怒的父親,遲疑半晌后才顫抖著說道“是私鹽生意。”
明青達一怔,半晌沒有說出話來。慶國最賺錢的生意永遠只有三門,一門是青樓生意,一門是內庫的皇商,一門就是販賣私鹽的大戶。而在這三樣當中,販賣私鹽回本最快,利潤也是最高。
“為什么回不了本”明青達冷厲地盯著兒子的雙眸,一字一句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沉穩的人,就算是風險大的私鹽,你也一定有辦法保住本錢告訴我,為什么回不了本”
“因為”明蘭石欲哭無淚,“前些天鹽茶衙門忽然查緝,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知道的消息,把所有的十二船私鹽全部扣了下來我去找過人,可是根本沒有辦法。”
他沒有注意到父親愈來愈鐵青的臉色,一個勁兒地解釋道“那些相關的關卡衙門,一向被家里養的挺好,根本沒有想到他們會忽然出手。再說楊繼美一向走的那條線,他向孩兒保證,一定沒有事兒”
啪的一聲脆響明青達猛的一記耳光,生生地把明蘭石扇到了地上
明蘭石捂著發麻的臉,半躺在地上,感覺到有血從嘴里流了出來,看著如病獅一樣暴怒的父親,根本說不出話來。
“衙門衙門你也知道那是衙門鹽茶衙門不敢查明家可監察院難道不會逼著他們來查”明青達壓低聲音咆哮著,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頹喪與暴怒,“楊繼美你腦子里是不是進了水那個賣鹽的苦力是薛清的一條狗范閑在蘇州住的就是他的園子”
明青達胸中一陣寒冷,一腳踹到了兒子的身上,咬著牙罵道“我怎么養出了你這么蠢一個敗家子”
他好不容易才平伏下心情,無力說道“這鹽生意可留下把柄仔細監察院用這個罪名斬了你。”
“請父親放心。”明蘭石掙扎著跪在他的面前,“那批銀子直接從招商錢莊出的,楊繼美那狗賊雖然知道是我,但官府找不到什么證據。”
“如果招商錢莊把你與他們的契結書拿到堂上官府就有證據了。”明青達無奈地嘆息道。
明蘭石忽然心頭一寒“這個錢莊不會是范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