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行中,肯定會發生許多事情,而范閑派王十三郎這個變數過去,便是要將那些事情消化一部分。
范閑沒有愚蠢到重新將太子保起來,他只是想給皇帝制造一些小麻煩,讓皇帝不要那么早就注意到自己,注意到招商錢莊,對自己身后那兩位老人家動心思。
他思念五竹叔,他清楚,在慶國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他關心的人,為了這些人,他必須停留在此。如果僅僅只是范閑自己,他真的什么也不怕也不擔心,縱使和皇帝老子決裂,他也可以很囂張,很裝b地對著皇城上豎中指。
在二皇子和很多聰明人的眼中,范閑身邊的一切其實都是些紙面上的力量,根本不堪一擊。他自己也清楚,這個世界的子民,對于皇權都有一種天生的膜拜,不要說監察院,就連他的啟年小組,遠在京都坐鎮院中的小言公子,或許都會因為一道旨意,而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然而就算他身邊的一切,全部被皇帝一道旨意奪走,他也不會害怕,不會被老二言中。
因為他有一顆停頓了很久的現代人的心臟,對于皇權這種東西,他向來沒有絲毫敬畏,因為他有與七葉互相參討,整理出一份內庫工藝流程的能力,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位擅于殺人的九品高手。
他還有箱子,有419的皇帝姘頭,有五竹叔。
范閑沉默地坐在西湖邊的青丘上,瞇眼看著遠方的紅紅暮云,心里想著,如果有一天自己被逼著對那座皇城豎中指,那該是一個怎樣壯觀的場景啊
慶國乃當世第一強國,長公主李云睿在過去這十數年里,隱藏在慶國皇帝的身后,做了許多的事情,暗中陰了另外兩方大勢力無數好處,比如借口北齊與東夷城刺客謀殺范侍郎私生子一事,再啟戰釁,奪了北齊大片疆土,比如反手將言冰云賣與北齊,換得肖恩北歸,卻擾得北齊朝廷一陣大亂,帝后兩黨沖突再起。
但很奇妙的是,長公主與北齊皇太后、東夷城四顧劍之間,一直還保持著一種良好的關系,甚至關于內庫方面,還有很多合作。
也不知道那些異國的人們究竟是怎樣想的。
但不管怎樣想,長公主的忽然被幽禁,給天下許多地方都帶來了劇烈的震撼,讓許多人開始想些有的沒的事情,比如范閑開始將自己的戰略重心轉到了那位天子身上。
而在北齊與東夷城兩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自然也會給出自己的判斷。
東夷城里的那位大宗師,將他最得意的關門弟子派到了范閑身邊,卻不知道這位關門弟子又被范閑派去當保鏢了。當然,他現在也并沒有關心這個,他只是在關心長公主被幽禁的事情。
春意濃,春意濃,地處海畔的東夷城卻滿是咸濕的味道,海上的暖流風勢常年這般輕柔地吹拂著,所以城中的人們并沒有對這股春意有太多的感恩。
東夷城的正中間,是城主的府邸,占地極為寬廣,城主負責統領城中的一應具體商務,這座以商業繁盛的大城,所謂政務,其實也便是商務,治安之類的問題極少出現,因為沒有什么江洋大盜敢在全天下九品高手最多的地方出手。
除了當年還年青的王啟年。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指引著東夷城前行方向,決定東夷城存亡的地方,并不在城主府,而是在城外那連綿一片的草廬之中。
草廬繞成了一個凹字形,而很怪異的是,開口并沒有對著大路,相反卻是在靠著后方大山處。如果有人想進這片草廬,便需要繞到山后,沿山路而下。
相傳,這是四顧劍考較來訪者的最簡單方法。
在凹字型草廬的正中間,是一個大坑,坑中堆滿了曾經前來挑戰四顧劍,請教四顧劍的高手們留下的劍枝,如亂林一般,向天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