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理理一怔,旋即想到那一路北上時的溫柔相處,馬車內的無限春光,面龐微熱,低下頭去,沒有回話。
北齊小皇帝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中帶著些微酸意,他用手指抬起司理理的下頜,溫柔說道“理理,朕不喜歡你在朕的身邊,心里還想著別的男人。”
司理理低著頭一言不發,紅唇含笑。
北齊小皇帝冷哼一聲,發現這妮子越來越不怕自己了,將手收了回來,說道“你不是曾經說過,在北歸路上,范閑曾經給你解毒既然如此,他也是救了你和朕的兩條性命。所以朕不明白,他為了一己私利與朕合作,那是后事,在此事之前,他似乎就不想朕死掉加上先前所言后路一事。”
他的眉頭皺的極緊,百思不得其解。
“范閑他到底有沒有當自己是個慶國人”
司理理緩緩抬起頭來,微笑望著一臉憂思的陛下,沒有說出范閑還在上京城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陛下不可能因為自己體內的毒而傷身。雖說她現在已經貴為皇妃,深受北齊小皇帝寵愛,加上幾人間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深在重宮根本不在意來自南慶監察院的威脅,也不用接受范閑的遠程操控,但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南方那個年輕人可惡的溫柔笑容,司理理的心便溫柔起來,為他隱藏了許多。
也許是為了看面前這個一向眼光深遠的皇帝陛下將來勃然大怒的模樣
“南慶乃我朝大敵。”北齊小皇帝皺著眉頭說道“朕對于慶國子民那些像野獸一樣的心思摸的清清楚楚,就算范閑因為當年葉家之事,對于慶國皇室有不盡怨恨可是他畢竟是個慶國人,為何要給朕不,是本朝如此多的好處,難道他就不怕我大齊一朝振蔽,會讓他們南慶難看”
司理理聽著這話,也停止了戲謔的思考,陷入了沉默之中,她本是南慶皇族之后,與當世南慶皇廷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才會轉投北齊,可是范閑畢竟是南慶皇帝的私生子,南慶皇帝對他雖說有諸多監視限制,可是短短三年時間,就讓他成為南朝首屈一指的權臣范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他為什么會與北齊暗中進行如此多的交易
自然不可能是因為自己司理理自嘲想眘,也不可能是因為朵朵,更不可能是因為皇帝陛下。范閑此人,雖然是個好色之徒,但絕對不會因為女色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她沉默許久之后,忽然心頭靈光一閃,說道“除非他從來沒有真正把自己當成慶國的人。”
說完此話,她搖了搖頭,連自己都不信這話。北齊皇帝的眼里閃過一道異光后,旋即浮起淡淡失望。
如果范閑真不當自己是慶國人,那么將來說不定哪天他真的會投來北齊范閑如果來投,自然要帶著無數的好處,比如內庫的機密,比如監察院的內部情治,還有他的身份
一位慶朝皇子,一位莊墨韓指認的接班人,反慶投齊這會在天下造成什么樣的震驚這會給北齊帶來多大的好處與危險
如果范閑真的來投,一向極有雄心的北齊皇帝一定會不顧任何危險接納他只是他清楚,這種猜測是不可能的,誰都知道的,范閑是地地道道的慶國人,慶國皇帝也不會蠢到逼自己最出息的兒子活不下去,走到最后那一步。
其實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人無法理解范閑這個現代人的思維。
范閑自從山洞里說出那句話后,就已經接受了自己是這個時代一人的角色,但他卻沒有太多的家國觀念,因為自幼的生長環境和身周友朋,他當然對慶國的感情更深。但是在他看來,這天下的紛爭,其實只是內部的一種糾葛而已,就像長房打二房。
像是春秋,像是戰國,跳來跳去也沒有什么道德上的羞恥感,叛國這種概念,從來沒有存在于他的腦海之中。
這便是外來人口的獨特心理。
沿著上京皇宮清幽的石徑往上方行去,開路的太監宮女小心翼翼地扶持在旁,生怕穿著龍袍的那位年青男子一不小心摔著了,而后面捧著拂塵凈水瓶的太監們更是踮著腳,低著頭,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