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頓了頓,有些惱怒說道“你畢竟是堂堂一路欽差,怎能擅離職守朕已經下了旨了,讓你與祭天隊伍會合,日后回杭州后,你把這些規程走上一走。”
范閑大窘之后微驚,原來陛下的旨意早已明告天下,讓自己這個欽差加入祭天的隊伍,難怪沿海那些官員會猜到船上的人。只是皇帝先前說的話,明顯是在包庇自己哎,看來京都那件事情過去幾個月后,陛下的心情似乎不是那么壞了。
看著皇帝的腳步邁出了老宅的木門,四周隱在暗處的護衛和院子里的官員都跟了出來,一時間場間無比熱鬧,范閑再也忍不住,趕上幾步,壓低聲音說道“陛下京都局勢未定,即是祭天,那臣便護送陛下回京吧。”
皇帝停下腳步,回頭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既是祭天,為何又要回京”
范閑微怔回道“祭天自然是在慶廟。”
“慶廟又不止一處。”皇帝淡淡說道“大東山上也有座廟。”
范閑心頭大震,半晌說不出話來,皇帝居然千里迢迢來大東山祭天難怪隨身的侍叢里詞臣學士極少,倒是禮部尚書、太常寺、欽天監正這幾個家伙跟著祭天廢儲,確實需要這幾個人,只是為什么這件事情不在京都里辦,卻要跑到東海之濱來難道皇帝就一點不擔心
“朕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皇帝的表情有些柔和,似乎覺得這個兒子時時刻刻為當爹的安全著想,其心可嘉,想了想后微笑說道“既然你無法控制你的擔心,那好,朕此行的安全,全部交由你負責。”
范閑再驚,連連苦笑,心想怎么給自己攬了這么個苦差使,此時卻也無法再去拒絕,只好謝恩應下。
“呆會兒來碼頭上見朕。”皇帝知道范閑接下來要做什么,說了一句話后,便和洪公公走出了府門,上了馬車。姚太監帶著一干侍從大臣也紛紛跟了出去。
范閑站在府門,看著街道上四周那些微微變化的光線,知道虎衛和隨駕的監察院劍手們已經跟了上去,略微放下了心。他召了召手,王啟年從街對面跑了過來,滿臉驚愕地對范閑說道“大人,先前去的是”
范閑點了點頭。
王啟年很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壓低聲音說道“這位主子怎么跑這兒來了”
范閑臉色微沉,喃喃說道“誰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只知道,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兒,我可就完了。”
如果皇帝在祭天的過程之中遭了意外,身為監察院提司,如今又領了侍衛重任的范閑,自然會死的很難看,至少京都里的那些人們,一定會把這個黑鍋戴到范閑的頭上,他們自己卻笑瞇瞇地坐上那把椅子。
范閑握著拳頭,苦笑自嘲說道“我可不想當四顧劍傳院令下去,院中駐山東路的人手全部發動起來,都給我驚醒些,誰要是靠近大東山五十里之內,一級通報。”
王啟年應下。
范閑又道“傳令給江北,讓荊戈帶著五百黑騎連夜馳援東山路,沿西北一線布防,與當地州軍配合,務必要保證沒有問題若有異動,格殺勿論。”
王啟年抬頭看了大人一眼,東山路的西北方直指燕京滄州,正是燕小乙大都督大營所在,只是兩地相隔甚遠,燕小乙若真有膽量造反弒君,也沒有法子將軍隊調動如此之遠,還不驚動朝廷。
“小心總是上策。”范閑低頭說道,心里無比惱火,皇帝玩這么一出,不知要嚇壞多少人。
王啟年領命而去,此時一位穿著布衣的漢子走到了范閑的身邊,躬身行禮道“奉陛下旨意,請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