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大人天縱其才,大東山之外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洪老太監溫和說道“路上應該不難,關鍵是回京之后。”
“京都里的事情不難處理。”慶國皇帝微微笑道“朕越來越喜愛這個孩子,這一次再看他一次。”
洪老太監在心里嘆了口氣,心想既然喜愛,何必再疑再誘,這和當年對二皇子的手法又有多大區別
皇帝不再談論逃出去的私生子,轉身望向洪老太監,平靜說道“這次,朕就倚仗你了。”
洪老太監依然佝僂著身子,沉默半晌后緩緩說道“奴才是慶國的奴才,自開國以來,便時刻期盼著我大慶朝能一統天下,能為陛下效力,是老奴的幸運。”
這不是表忠心,皇帝與老太監之間,并不需要這些多余的話。可是時至今日,大軍圍山,洪老太監依然緩緩地說了出來,就像是迫切地想將自己的心思講給皇帝知曉。
皇帝靜靜地看著洪四癢,臉色的神情漸趨凝重,半晌后他雙手一揖,對著洪老太監拜了下去。
以皇帝至高無上的身份,向一位太監行禮,這當然是難以思議的情景,然而洪四癢卻無動于衷,平靜的甚至有些冷漠地受了這一禮。
皇帝直起身來,臉上浮現著堅毅神情,說道“朕許給你的,朕許給慶國的,朕許給天下的將來,朕會讓你看到。”
天色早已大明,濃霧早已散去,叛軍中營在大東山腳下幾排青樹之后的小山坡上,那位全身黑衣的叛軍統帥平靜地看著山門處的動靜,寧靜的眼神里滿是平和,全沒有一絲激動與昂揚。
“不再攻了,沒用。”黑衣統帥對身邊人平和說著,就像是在說一件家長里短的事情,態度很溫和,卻又不容人置疑。
背負長劍的云之瀾看了這位神秘人物一眼,眉頭微皺,雖然不贊同對方的判斷,但卻沒有出言反駁,此次大東山的圍殺,便有如注定驚動天下的風雷,身為劍術大家的云之瀾,并不想因為自己而對整個大局有絲毫的影響。
山門那里一片安靜,殘存的數百禁軍已經撤往了山門之后,然而叛軍的五千長弓手數次強攻,卻被山林里的防御力量全數打退了回來。而這一次發動攻勢的,正是以東夷城高手們做為核心的強攻部隊。
云之瀾對于劍廬子弟的實力,有非常強大的信心,心想有他們領著弓手強攻,就算山門之后的山林里隱藏著慶國皇帝最厲害的虎衛,也總會被撕開一道口子。
更何況禁軍方面最強悍的小師弟,當他面對著東夷城的同門時,難道還要繼續動手
晨間鳥驚,嘩啦一聲沖出林梢,竟是扯落了幾片青葉,由此可以想見那些休息一夜的鳥兒被驚成了什么模樣。
驚動鳥兒的是那些潑天般亮起的雪光。
一片雪便是一柄刀。
殺人不留情的長刀。
漫天的雪光,不知道是多少柄噬魂長刀同時舞起,才能營造出如此凄寒可怕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