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其實很簡單,只是江南杭州西湖邊彭氏莊園里三皇子最喜歡的一本書中的某一頁。
李承平低著頭“我不會懷疑師傅而且我相信他的能力,如果他真的要殺我,來讓宮中再亂一陣,不會用到信物,這都是容易出破綻的地方。而師傅從來不會露出這么多破綻。”
宜貴嬪強顏一笑,沒有再說什么,從情感上,從現在的危急狀況上看,她也愿意相信兒子對范閑的判斷,因為除了范閑,她們母子倆已經沒有任何憑恃。
“是的可是不知道小范大人什么時候能把我們救出去。”宜貴嬪在心頭想著,如果范閑真的把太子逼到了退無可退之境,太子也只有冒天下之大為韙,以血腥的手段來壓服群臣之心,而到那時,只怕自己母子也再也沒有活路。
含光殿前殿,所有的人都沉默著,整座宮殿籠罩在一股壓抑緊張的氣氛之中。太子和皇后分坐在太后身旁,輕輕替老人家捶著背,這一對母子的情況要比宜貴嬪母子輕松許多,可他們也清楚,拳頭下這位老婦人一定不能出問題。
“姑母。”皇后看了太后一眼,畏怯說道“老三那孩子命大福大”她又看了一眼,“居然這樣也能活下來,看來范閑那個逆賊還真教了他不少東西。”
太子眉頭一皺,看見祖母太陽穴處的皮膚微微一繃,知道母親這句話愚蠢地讓太后動怒,冷哼一聲說道“弟弟活著便好,其余的事情暫不要論。”
太后強行呼吸了幾次,壓下了心頭的怒意,溫和地拍了拍太子的手背,心想皇家這么多子孫當中,大概也只有太子才真正了解自己想的是什么。一念及此,太后愈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慶國,確實需要一個像太子這般懂得孝悌的孩子來掌管。
“你們都出去吧。”太后咳了兩聲,精神格外疲倦,揮了揮手,所有服侍的太監宮女老嬤嬤都領命而去,即便有些不甘的皇后也被趕出宮去,整個殿內只剩下她與太子兩個人。
太后轉過身來,用有些無神的雙眼看著太子,牽著太子的手,幽幽說道“我就是不愿你們兄弟相殘,所以才會撐著這身體,看著這一切,你能明白這一點,我很欣慰。”
太子沒有應話,只是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范閑這個兄弟。
太后的眼神頓時冷了起來,似乎看穿了太子的內心“身為帝王,則需要當斷則斷,當寬則寬至于范閑,此人乃是謀刺你父皇的萬惡之賊,他姓范又不是姓李,想這么多做什么”
太子低頭受教“孩兒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放過的。”
“只可惜還是沒有抓到他。”太后緩緩閉上眼睛,說道“舒蕪一干大臣現今是押在何處”
“壓在刑部大牢里。”太子苦笑了一聲“如今自然是不好放到監察院的天牢中,只是這些大臣不知為何,竟是受了范閑蒙蔽,如此糊涂不堪,竟是不肯服軟。”
太后冷笑一聲“蒙蔽還不是一些讀死書的酸腐人,也只有你父皇才容他們這么放肆說不定他們已經看過范閑手頭那封遺詔,才敢如此硬撐。”
太子的面色微變,旋即平靜起來,說道“根本沒有什么遺詔。”
“不錯。”太后贊許地看著他,“所以,你以為,這些口出妄言、要脅皇家的大臣,咱們應該如何處理”
太子面色再變,知道太后是讓自己下決心,許久之后,他沉聲說道“該殺便殺。”
“很好。”太后臉色漸漸冷漠起來,“要想做的穩,便不要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