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蕪臉上猶有傷口,看著這名官員嘆了口氣,并沒有太多逃出生天的喜悅,有的卻只是對京都局勢的深刻擔憂,他知道范閑這人的性情,既然他今夜冒險劫獄,那皇宮處一定大亂,陛下陛下,不知道陛下多少親人會在這場風波中死去。
胡大學士卻是笑了笑,說道“澹泊公錯了,我并未助他,何來謝字”
慕容燕聞言一愣。
來不及述說宮中的詳細局勢,刑部外早已駛來十輛馬車,將這些傷后的大臣們接到車上,然后往皇宮里去。如今京都的局勢依然十分危險,這些甫脫大獄的大臣們,暫時還不能回府。
看著那些在監察院保護下的馬車,順著長街往皇宮的方向行去,站在刑部門口的慕容燕終于松了一大口氣。雖然他身后的刑部衙門里依然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可是他的心已經安定了下來。
他是二處的主簿,本來負責的是情報歸納方面的工作,但在這次監察院的事變中,卻被小言大人賦予了強攻刑部的任務,看中的或許便是他的冷靜。
強攻刑部并不困難,難的是要完好無損地將大牢中那些大人救出來。慕容燕十分清楚這一點,不然提司大人也不會在京都人手如此少的情況下,依然分給了自己數百人。
具體的任務是言冰云頒下,但要求卻是范閑親自擬定。對于刑部大牢,范閑下了死命令,務求要保證胡舒二位大學士,以及那些文臣的安全。
因為他清楚,如果不是這些不畏死的文臣在太極殿上發難,強行將太子登基的日子拖后,使得朝政一片混亂,京都難以安定,自己很難尋覓到機會,成功突入宮內。
這些除了開口死諫外,似乎沒有什么力量的文臣,才是范閑此次行動的大功臣。范閑向這些大臣們借骨頭一用,便要保證他們骨頭的完好,這是感恩與淡淡內疚。
煙火動,千人出,當刑部大牢被打開的時候,看上去要顯得更為難以攻打的京都府,此時卻是大門洞開,燈火通明,看上去十分詭異。
京都府常理京都治安,手下擁有人數眾多的衙役差官。而當皇城處那枝煙火令箭響起后,一臉肅容的二品大臣京都府尹孫敬修,便面色沉重地走到了正堂之中。
不解何事發生的下屬瞠目結舌地看著府尹大人,心想這么夜了,為什么孫大人還穿著全套官服
便在數息之后,腳步聲如雷而至。孫敬修面色復雜地看了下屬們一眼,無比悵悔地嘆了一口氣,命令下屬們將京都府的大門打開。
大門一開,監察院官員們魚貫而入,在面面相覻的京都府官員注視下,占據了正堂上的有利位置,將孫敬修圍在了正中。
黑色官服的監察院官員一分開,從當中行出一人,正是監察院一處頭目沐鐵,這位面色如鐵的官員冷漠看著孫敬修,問道“大人令下官來問大人,究竟想好沒有”
孫敬修再嘆一口氣,面色掙扎半晌后,雙腿似乎忽然無力,啪的一聲跪到了地上,低聲說道“臣知罪,不敢乞公爺原諒。”
此幕一出,滿場俱嘩,所有的人都感到了無比震驚,他們不明白這位一直稟承太后旨意,在京都里死命捉拿范閑的府尹大人,為什么會在監察院官員臨門時,竟是不思抵抗,就這般降了
沐鐵依舊面色如鐵,似無所動,心里卻一樣是震驚無比,他今日領命前來穩住京都府,本以為要面臨著人生中最慘烈的一場廝殺,卻不料言冰云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便讓他這般來了。
一入京都府,只見滿府光明,沐鐵本以為中伏,不料事態果如小言大人所說般,順利地出奇
孫敬修跪在地上,面色異常慘淡,左手將烏紗抱在臂內,心里想著自己實在是迫不得已,且不說京都府能否與監察院硬抗,主要是先前后園里,和那位白衣公子的一番談話,實在是讓他無路可退,只能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