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范閑清楚,發往滄州征北大營的那封信只怕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當范閑蓋上太后印簽的時候,胡舒二位學士對視一眼,微微搖頭,心想小范大人當著自己的面,居然毫不忌諱什么,也真真是膽大。
十余騎信使在得得馬蹄聲的倍伴中,用最快的速度沖出了皇宮,沖進入了京都似乎永遠無法天亮的街巷中,與四處的嘈亂廝殺聲混在一起,與時燃時熄的火頭混在一處,向著城門的方向駛去。
他們的身上肩負著重要的使命。
“能出城嗎”胡大學士忽然靜靜地注視著范閑,這位大學士想從范閑嘴里得一個準信,十三城門司現在究竟是在誰的控制之中。
范閑的眉頭皺了皺,說道“應該沒有問題,我的人一開始就去了。”
胡大學士知道范閑從來不說虛話,既然他已經派了人去,像十三城門司這種要害位置,他一定派的是最得力的人。
范閑走出御書房,揮手召來在房門外守候的戴公公,沉默片刻后說道“皇后有沒有什么問題”
如今的宮中情勢早變,洪老太監和姚太監隨陛下祭天,只怕早已死在大東山之上,而侯公公則被范閑異常冷漠無情地用弩箭射死,這兩年風光無限的洪竹則是隨著東宮里的太監宮女,被關押進入了冷宮之中。而戴公公今日私開宮門,立了大功,又是范閑信任之人,很自然地重新拾起了首領太監的職司。
如今的后宮由禁軍看管,而內部的事務則是全部由戴公公負責處理。
他佝著身子恭敬無比應道“奉公爺令,已經押進了冷宮,娘娘身子尚好,只是精神有些委頓。”
范閑點了點頭,半夜出逃卻又被抓了回來,換作誰也承受不住這種精神上的折磨。
藥物的力量漸漸有些弱了,范閑覺得精神有些疲憊,雖然知道此時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可依然倦倦地靠在了御書房外的圓柱上,看著宮旁的那一方廣場,沉默不語。
他沒有對胡學士撒謊,也正如大皇子所論,從一開始他就不可能真正地放棄城門司,只是他在京都的人手實在太少,城門司有數千官兵,根本不可能用那種暴力手段解決,所以他將陛下的遺詔復制了一份,交給了那個他最信任的人。
他對那個人有信心,對城門司的張統領也有信心,那位姓張的統領是地地道道的保皇派,在慶帝遇刺之后,便只聽從太后的命令,從而才能將秦葉兩家的軍隊,硬生生地擋在了京都之外。
不論從哪個方面考慮,城門司此時都應該會做出符合范閑利益的選擇。
范閑不知道,他所倚靠的這根柱子,曾經是皇帝陛下和陳萍萍兩次對話的場所。他也不知道,有一個叫做袁宏道的人,此時已經被自己的忠心屬下打暈,關進了監察院的大牢中。
他只是很擔心婉兒大寶,還有靖王府中的父親,一直沒有消息回報,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夠救出妻子與大舅子,靖王府此時的安危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