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海看了他一眼,譏諷說道“不要忘記,他是陳萍萍。”
說完這句話后,他便一扯馬頭,行出了陳園,不忍再看身后陳園里的熊熊烈火一眼,心想這位放火燒了陳園的將軍,將來不知道會被院長大人剮成什么形狀的人棍。
他是秦家的人,這個秘密看似只有秦家知道,太子和長公主那邊并不清楚。然而他是監察院的人,這個秘密真的只有監察院知道,秦家當然不清楚。
京都漸成危困之都,各路郡有奏章入京,京都卻沒有什么旨意出來。好在如今這時代信息交流不便,所有人都習慣了慢數拍的節奏,所以京都外圍的州郡就算覺得有些奇怪,卻也并沒有因為京都的危局,而人心惶惶起來。
至少在眼前這幾日,整個慶國除了京都和東山路外,一應如常的太平著。
渭州的清晨與京都的清晨并沒有兩樣,本應在京都處理皇位之事,或者應該在陳園之中治毒的監察院院長陳萍萍大人,抬眼看了一眼四合院天井上空的那抹天光,皺了皺眉頭,開始舉起筷子,吃著稀粥與包子。
往常在陳園中,老人家也喜歡吃這兩樣東西。
當太后的旨意傳達到了陳園之后,這位慶國特務老祖宗,便馬上吩咐下人準備馬車,收拾行李,然后卻沒有回京,而是異常快速地溜了。
范閑和大皇子站在皇城上愁眉苦臉想落跑的事情,沒想到他們最親近的長輩,在這方面比他們做的要干脆利落的多。
一行馬車從陳園出來后,便在京都南方的鄉野間繞圈子。而車隊身后那只秦家的軍隊,依然鍥而不舍地尋找著這只車隊的下落,意圖一力撲殺。
然而陳萍萍并不著急,車隊也沒有加速,甚至沒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行蹤,只是勾引著那只軍隊,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打轉。
車隊在京都南轉了三個圈,那只軍隊也跟著轉了三個圈,之所以一直沒有碰上,除了監察院在京外民間強大的情報系統和匿跡能力,當然是因為那只軍隊擁有一個很優秀的向導幫手。
言若海帶著秦家追殺陳萍萍,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只要陳萍萍不樂意,那么他們永遠也追不到。
像旅游一樣的逃難車隊,終于在京都南第一大州渭州的城外某處莊園里停了下來,因為陳萍萍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陳萍萍在喝粥,他的牙還挺好,也沒有靠著墻壁。但坐在他身旁的那幾位監察院老人,看著院長的眼神,總覺得他有些無恥。
京都里鬧成那樣,您的兩位子侄正在出生入死,您怎么就忍心自己跑了
圍著陳萍萍早餐桌坐著的有三個人,一位是在陳園里服侍他數十年的老仆人,一位是當年范閑曾經在監察院天牢里見過的七處前任主辦,那個光頭,還有一位則是與王啟年齊名的監察院雙翼之一,宗追。
莊園的后方隱約傳來妙齡姬妾們起床后洗漱玩笑的聲音,這些女子并不知道自己這行人是在逃難。
三名監察院元老的臉色不是那么好看,宗追抿了抿嘴,濕潤了一下因緊張而干渴的雙唇,說道“追兵已經近了,院長還是做些打算吧。”
“馬上他們就要調兵而回,這個事情不著急。”陳萍萍放下筷子,好整以瑕地擦了擦嘴,說道“你們出去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