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天色已近黎明,京都城門司失守,葉秦二家的大軍不知何時進城,當此緊要關頭,他本來應該想不到這個叫袁宏道的人,只是看著那些在太極殿里休息的大臣,正滿心無奈的他,忽然想到了岳父大人在梧州時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一代奸相林若甫,此生在朝中所忌者三,除了陳萍萍與范建外,便是那位領軍的秦老爺子,而這位權相對范閑認真說過,他在朝中的門生底牌,不會給范閑,以免木秀于林,被狂風吹倒。
除非新皇即位之時。
如今慶帝已喪,范閑在京都幫著老三大搶皇位,所以京都里那些林派的文臣,才撕去了自己的偽裝,站到了范閑的身后,跟著胡舒二位大學士,阻止太子登基。
范閑在心里想著,自己這位岳父聰明一世,掐算時機真是極準,只是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成功。
然而林相最后說的那句話,一直讓范閑記的很清楚。
“如果日后京中真的亂了,或許袁宏道可以幫助你。”
林若甫早在一年之前,便算出了大東山一事,范閑對于岳父的眼光佩服到五體投地,所以對于他支的這個招兒也沒有忘記。當自己陷入一種無法解脫的危局之中時,他馬上想到了那位長公主手下的信陽第一謀士。
果然沒有錯,這位袁先生竟然是監察院插在信陽方面的釘子這個事實讓范閑震驚,旋即苦惱起來如果早一步知道城門司的問題,自己和大皇子何至于如此被動,終究還是晚了,這終究還是命的問題,自己的好運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
袁宏道盯著范閑的雙眼,說道“為什么我一直聯系不到院里”這話語雖平淡,內里卻是不盡憤怒,毫無袁先生往日里的灑脫,他手中有著長公主方面珍貴的情報,卻無法給監察院和朝廷,對于慶國和陛下的忠誠,讓這位袁先生感覺到了一絲極大的古怪,從而憤怒起來。
范閑沉默不知如何言語,如果可能的話,他也愿意此時親自問一問陳萍萍。
晨風吹入高高皇城的角樓,刮的昨夜里的血腥味道漸漸淡去,京都民宅里的焦糊之味也聞不到什么,只是那些可憐的民眾依然不敢出門,驚恐萬分地關著門,躲在自己的床上,祈禱著這些大人物殺伐的游戲能夠快些結束。
嗚嗚嗚嗚皇城之上號角連連,聲音極為雄渾有力,不知能夠傳到多遠的地方。
范閑站在袁宏道身邊,面色平靜,說道“京都守備師要到中午才能入京,秦葉二家還要三天,我們如果動作快,還是可以把九座城門奪回來。”
袁宏道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旋即燃起了憤怒的火苗,大怒說道“難道院里在守備師中無人”
范閑心頭一驚,霍然轉身看著他。
袁宏道望著他一字一句說道“秦家的軍隊連夜開進,離京都只怕不遠了。”
范閑緊閉雙唇,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之所以知道城門司叛變的消息,他也并沒有慌亂,是因為他相信自己對于老秦家的動靜能夠摸的一清二楚,只要大軍未至,憑借著軍力更勝一籌的禁軍和監察院的殺傷力,自己還有時間重新奪回九座城門的控制權。
秦家大軍馬上便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