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他的心情頓時陰郁起來,便不在監察院內逗留,出門上了馬車,直接出了京都,趕往了陳園。
陳園之外的青青草甸之間,往常殺機四伏的機關已經不在,范閑坐在馬車上想著,應該是秦家派京都守備師過來清剿時掃蕩干凈了。等馬車停到陳園之外,范閑行下馬車,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怔住了。
這哪里還是當年華麗至極,天下獨一無二的陳園,只見盡是斷壁殘垣,干池碎山,垂楊倒柳,火薰煙烤之跡十分凄慘。
火燒陳園,留下一片狼籍,不過此時卻沒有太多的凄涼,因為后方早已修起了幾座磚木結構的臨時住宅,而且原址之上,已經有上千人的民伕工匠正在忙碌著,看上去倒像是一個熱火朝天的工地。
范閑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過這片工地,好不容易來到了陳園原址后方,找到了正在十幾名絕美侍姬服侍下聽戲的陳萍萍,這條老狗今兒穿的像是個大地主,坐在矮榻之上,瞇眼享受,雙腳被毛毯蓋住,雖然外面是一片嘈雜,這臨時的住宅也遠不如何舒服,可是看他的神情,倒是極為快意。
外面的削石砌磚之聲極響,將這里面唱戲的聲音全部壓了下去,范閑走進去,皺著眉頭說道“這哪里聽的清楚你在京里又不是沒有宅子,為什么非要在這里呆著陳園要全部修好,至少還得三個月的時間,難道你就準備在這兒耗三個月”
看見他走了進來,陳萍萍笑了起來,笑的皺紋如菊花般綻花,每一片花瓣里都充滿著詭異的味道。
范閑被這笑容弄的有些發毛,也不說話,坐到他的身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些本來正粘在陳萍萍身邊的如花嬌侍們,當然清楚小公爺今兒來定是有正事兒要說,也不像往日里那般含情脈脈看著范閑,斂聲寧神撤了出去。
外面約摸是有監察院的官員交代,便是連修園子的聲音也停了下來,整片陳園前后的廢墟,全部陷入了安靜之中。
陳萍萍看了他一眼,范閑一愣,湊了過去,用手中的苶杯喂他喝了口。陳萍萍潤了潤嗓子,才開口說道“京都居,大不易,還是住在這破園子里好。”
京都居大不易,這是回答范閑先前那句刻意自然的話,里面卻似乎隱藏著些別的意思。范閑一下子便有些不自然起來,知道這老跛子知道自己今日前來,是有話要請教對方。
也不等范閑開口,陳萍萍自顧自地開口說道“我這園子里美人兒無數,你是知道的。”
范閑點點頭。
陳萍萍咳了兩聲后繼續說道“我收容她們,她們不用去服侍別的臭男人,應該算是有福,但是天天跟著我這樣一個孤老頭子,想必心里也有些不快活,但偏生她們在我面前,還不敢流露出來。”
范閑心想,當然是這個道理,全天下除了皇帝陛下就是你最狠,這些十幾歲的蘿莉,二十幾歲的熟女,縱再如何被荷爾蒙操控,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前朝有宮女幽怨太久,結果把皇帝給活生生縊死了。”陳萍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道“我可不希望有這么個死法,所以我就要想辦法讓園子里的這些姑娘們過的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