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你回京都,一定要幫我一個忙,向陛下進言不能再輪轉了。”李弘成語氣沉重說道“兵力補充確實因為輪轉,而變得綽綽有余,可是打起仗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而且胡人十四部的攻勢越來越猛,越來越狡猾”
范閑截斷他的話語,說道“我知道你給樞密院發過文,你給陛下的密奏我也看過,但你應該清楚,陛下這兩年間的輪換是為了什么燕京和滄州一帶處于膠著之中,陛下這是在用胡人磨刀,在練兵,為的是將來之事,你讓陛下停止下這招棋,基本上是很困難的事情。”
“我不管什么一統天下的偉業。”李弘成憤怒說道“不錯,若到了大戰開幕之日,我也愿意為陛下作馬前卒,拼死沙場,但是眼下這邊已經吃緊到了這種地步,如果西涼路真的被胡人打成了殘廢,還一統天下個屁啊”
此時園內只有范閑與他二人,所以他的說話也格外直接,竟是把皇帝陛下的國策,批成了狗屁,反正他知道范閑這人的性情,也不在乎對方聽進耳中。
范閑苦笑說道“我能有什么法子軍務這方面,陛下從來不允許我插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弘成嘆了一口氣,舉起酒碗一飲而盡,罵了一句臟話,低聲痛道“用戰事練兵,是行的通的,但是十停新兵過來,回去七停,還有三停就死在草原之上而如果還是用原先的定州老兵,或者是大殿下當年帶出來的征西軍舊屬,這些人原本就是不必死的。”
“但是”范閑知道自己必須點醒弘成某些事情,以免他將來不知不覺犯了忌諱,“僅僅用定州軍和征西軍舊屬怎么可能去攻打北齊東夷兩年前京都叛亂,秦家叛軍死傷殆盡,軍隊內部驟然不穩,軍力急劇下降,陛下必然要用定州方面,重新拾起慶軍的鋒芒這個事情不用再說,你也不要再向朝廷進言了,不止沒能什么效果,反而會惹得陛下不喜。”
“當然,陛下也不會看著你一個人在這里吃苦。”范閑的唇角泛起一絲微嘲的笑意,“我不也來了”
李弘成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范閑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你現在多少天洗一次澡”
李弘成一愣“沒記過,大概半個月一個月”
范閑抽了抽鼻子,笑罵道“難怪你身上這么臭。”
李弘成瞪了他一眼。
范閑笑道“定州城有深井,根本不缺水,而且你可是大將軍,難道洗澡都不行”
“懶了。”李弘成笑著搖搖頭,說道“如果你跟我一樣,曾經在草原荒漠上與胡人周旋半年,也會習慣不洗澡的日子,再說都是拿搶扛棒的活兒,身邊都是一群粗人,誰會在乎這個。”
“下屬們不在乎,府里的姬妾難道也不在乎”范閑揀起一片胡瓜,塞到嘴里嚼著,含糊不清說道。
李弘成愣了愣,片刻后微笑說道“府上沒有姬妾,老葉家的人都已經回京了,我就留了幾個下人。”
范閑愕然抬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靖王世子李弘成,當年在京都便以風流聞名,暗中替二皇子掌管半個天下的青樓紅粉,真可謂是枕邊夜夜新人,如今單身在定州,居然身邊一名姬妾都沒有
似乎猜到范閑在想什么,李弘成用食指輕輕敲著酒碗,輕聲說道“若若不喜歡,所以我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