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聽的微微動容。
“當年如果你母親沒有死,內庫肯定不會是現在的模樣,依她的想法,葉家的產業總是要鋪到天下的。”范建嘆息道“你起意做這十家村,我本不贊同,但想到你母親當年的愿望,也便隨你去了。”
“在那些年里,不,是這些年里,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你母親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究竟想做些什么還有她為什么離開了”
范閑坐了下來,緊緊靠著父親坐著,沉默著。
范尚書清瘦的面容在山風中,顯得格外平靜“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是經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的,我們可以猜到,你母親是來自那個虛無縹渺的神廟,五竹是她的護衛可是神廟一向不干世事,為什么會有這么一出像夢一樣的故事”
范閑雙手抱著膝蓋,將臉輕輕地貼在膝頭,側臉看著父親陷入了失神。他知道父親當年是京都出名的浪蕩才子,詩文書畫無一不是當世之選,只是后來伙伴們開始謀天下之事,他才舍了那些精神層面的東西,投入到了帳目之類枯燥而重要的事務之中。
今日在十家村旁的山腰上,已經從慶國戶部尚書位置退下來三年的范建,終于回復到了當年的文藝青年模樣,只是青年已近老年了。
“如果當年真是陛下構織的大網,那為什么五竹會被調走”范尚書的聲音忽然凌厲了起來,盯著范閑說道“這個世上能夠將五竹從你母親身邊調走的事情,只有一種威脅。”
范閑喃喃說道“神廟。”
“不錯,當日如果不是有神廟來人降世,五竹肯定不會離開京都去阻截那人。”范尚書瞇著雙眼說道“如果這一切都是在陛下的計劃當中,他怎么能知道當時神廟會來人他怎么能夠接觸到虛無縹渺的神廟”
“您懷疑當年是陛下與神廟合作”范閑坐直了身體,雙手離開了小腿,看著父親。
范尚書微微垂下眼簾,說道“這些年我和陳萍萍猜來猜去,之所以一直沒有什么動作,就是我們的心里對于神廟還有敬懼之心。如果陛下真是神廟指定之人,我們能做些什么”
“如果五竹沒有失憶就好了,他應該該知道神廟的秘密。”他溫和地看著范閑,說道“如果將來你真要和陛下決裂,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我們都是凡人,我們不是你母親,凡人是不可能與神廟對抗的。”
范閑的面情平靜,哪怕在聽到神廟之后,依然沒有一絲畏怯之心,說道“五竹叔已經離開了。”
“他去了哪里”
“他回家嗯,應該就是神廟看看。”范閑的唇角微翹,說道“他走之前說過,廟里沒有什么人了,所以父親,不要太過擔心如果神廟真的不干世事,那他對我便造不成任何影響。”
“五竹去了幾年”
“快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