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有大恐懼,便在這恐懼之中,四顧劍與范閑卻笑著談論著后事,遺骨,火之大小,歸于何處,氣氛輕松,然而范閑卻禁不住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悲涼之意來。
暮日已沉下大半,海風弄城而過,清拂千里,直入草廬深處,惹得劍廬靜室外遭一片風動,大坑里千萬枝劍同時而動,丁當作響,令人心動。
四顧劍極為困難地轉了轉頭,目光掠過范閑的肩頭,看著墻壁角落上那只已經到了生命晚期的,不能進食,不肯飛走,執著而白癡的長腿蚊子,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范閑坐在他的身邊,忽然俯下身去,在他的耳邊輕聲地將十家村的事情講了出來。十家村地處北齊東夷之間,將來若真的要成長,離不開劍廬的強力支持,而十家村的存在,必然會對東夷城帶來極大的好處。
然而出乎范閑的意料,四顧劍聽聞了葉家準備在東夷城開辟第二戰場之后,面色依然沉穩不變,只是盯著墻角,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死后的東夷城會變成什么模樣。
一時間,范閑以為自己錯誤地判斷了四顧劍臨死前的心意,他曾經教過自己的,最重要的心意。
便在此時,四顧劍開口說道“我的枕下有本小冊子,苦荷死前從青山送給我,托我轉贈給你,冊子上的東西,我看不懂,希望你能看懂。”
范閑一怔,不知那冊子上面究竟寫的是什么,竟會讓兩位大宗師在臨死前如此鄭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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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人練的東西,并不代表練成這東西的就不是人。只能說明慶國這位偉大的皇帝陛下,為著心中的渴望,煉就了一顆無比堅毅、遠超凡俗的堅毅之心。范閑坐在四顧劍的床邊,想著這件事情,不禁心頭微凜,難以自抑地生出一種仰望高山的感覺,雖然那山并不見得如何清麗可以親近,只是彌高彌遠,直刺白云之間,叫人不得不為之動容。
他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角,用低沉的聲音輕輕說道“論天份,海棠足夠了,論心志,十三郎足夠了,論勤奮,我也不認為自己比誰要來得差,只是看到現在,我依然看不到后來者有任何踏出那一步的機會,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不要問我。”四顧劍在那聲煩燥的怒罵之后,緩緩闔上了疲憊的眼簾,聲音沙啞,斷續說道“我只是在想,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死光了,就剩你皇帝老子一個在這世上,他想必也會寂寞才對。”
一陣沉默之后,四顧劍忽然繼續微諷說道“只怕在大東山上,他就已經開始感覺到寂寞了。”
他唇角的淡淡諷意,也不知道是針對慶帝還是他自己。便在此時,范閑忽然極其認真說道“我想確認一件事情,葉流云他真的離開大陸了嗎”
四顧劍沉思許久后,很困難地緩緩動了動下頜。
范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如此倒也罷了。”
四顧劍閉著雙眼,開口說道“看來這次回慶,你終于知道了一些什么,決定了一些什么。”
范閑并不意外這位大宗師能夠從自己的言談情緒中,判斷出這些藏在自己心底的情緒,畢竟對方不是真的白癡,微笑著說道“沒有下雨,也得把傘帶著,有備無患總是好的。”